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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金屋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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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姐妹挽臂走了一段路,忽下起了皑皑的雪,沈沅驻足停下,伸手去接天上的雪花,抬眼望去,正是那座暗无灯火的巍峨阁楼。

这是陆浔走的第一日。

沈沅翘了一晚上的嘴角慢慢耷拉下来,莫名地,心口竟有一种闷闷的感觉,连夺得的花灯都失去喜悦。

“怎么了?不舒服吗?”沈纾看出她情绪低落,以为是夜里太凉冻着她了,想是不是出来的太久,该早些回府。

沈沅摇摇头,目光从九重阁楼上移开,想了想开口,“阿姊,你知道凤羽鸟吗?”

她虽读的书多,但对这些古书灵兽并没多少了解,当年阿兄送她的这些书都被她垫桌角,积满灰尘不曾翻动一页。现在沈沅无比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想查阅关于凤羽鸟的资料却连书都没有。

沈纾倒是听说过,“传闻凤羽鸟体型庞大,有一只坚硬无比可吞万物的齿喙,成年雄狮都不是其对手,山野猛兽会惨死在它的齿喙之下。但也都是传闻,鲜少有人见过凤羽鸟。”

沈沅心口揪紧,赵太医说凤羽鸟自十九年前消失,那陆浔离开长安这么久倒底是去找什么呢?还是他得到凤羽鸟的消息,亲自去寻?他会不会有事…?

“窈窈你怎么了?”沈纾皱眉,“自宫宴回来就不对劲。是不是那日被吓到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去的。”

沈纾自责,拉过沈沅的手,又摸摸她的额头,“出来时候不早,你若累了,先回去歇歇吧。”

沈沅现在满心都是陆浔的事,她虽清除陆浔的武功有多厉害,可面对体型庞大可敌猛兽的凤羽鸟,她还是担心,他…会不会有事。沈沅说了句没事,松开沈纾的手转身朝那座巍峨阁楼走了两步。

“窈窈!”

耳边听到阿姊惊恐放大的声音,沈沅恍然回神,摩肩接踵的人海中突然冲出一披头散发的疯妇,那人穿过重重人群,手握短刀,直向沈沅而来。

沈沅尚未回神时,忽地被一道大力拽了过去,落到一人怀抱中,鼻翼下是苦涩的药香,并不是熟悉的沉木香的苦涩。沈沅心中惊喜一闪而过,她抬眼,怔然地望着救了自己的人。

“三妹妹你有没有受伤?”顾容慈拧眉看她,上下打量好几圈,确认她无事才松口气。

沈沅摇摇头。

“来人,将这疯妇送到衙门。”顾容慈回身厉声开口,他严肃的时候倒不像沈沅平日见的温和宽厚的大表哥,反而带着一股威严狠辣。

“窈窈,你怎么样?”沈纾被方才那疯妇吓得不轻,忙过去抱住沈沅。

“我没事的,阿姊。”怕她不放心,沈沅还转了一圈,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沈纾拍着她的后背,最近实在倒霉了些,总遇到这些不好的事。

“还要多谢大表哥,不知姨母身体可好,改日我带着小妹一同去看望。”沈纾道。

“母亲身体尚且康健,正惦念二位妹妹,二位妹妹可不能食言。”顾容慈温和回道,凝重的气氛便缓和下来。

顾容慈的视线不经意落到沈沅身上,沈沅眼避开,端庄不失礼貌的笑笑。

长安城千里之外,陆浔驾于马上,马鞭扬起,马蹄纵驰飞快。他已不眠不休赶路五日,赵恒的药对她只有缓和作用,若有引子发病,一次会比一次痛苦难忍,他不在,虽送了那么多器.物,但小东西脸皮儿薄,他还真不确定她会不会用。

而且这药发作也不分个时辰,若是在外人面前,他难以想象,她会怎么做。如果他回去时知道她敢与别的男人苟合,他就亲手剁了那个男人,再把她关到笼子里,让她一辈子住在那,解药也不给她,他想看到她求欢时哭得红肿的眼,啧,可真有趣。

呼啸的风狂涌而过,刀割般刮过人脸,绛紫华服堆满白雪,湿到里襟,陆浔舔了舔牙,驾马的速度愈快。

又过了五日,终于到那座荒芜的荒岛。陆浔立于一棵参天古树前,木然地望着那片朽木废墟,倏的,喉中起一抹腥甜,他抚树弯腰,鲜红的血干呕而出,吐了满地。

半晌,陆浔拿帕子擦擦嘴角,毫不在意地直起身。

这个地方,若不是因为她,他一辈子都不会回。

赵恒说凤羽鸟在十九年前消失,他幼时到有幸见过一次,就在这座死人岛上。

陆浔一步步走进荒岛深处,深谷中巨型身躯的凤羽鸟凄厉鸣叫,震慑整座幽谷,方圆几里野兽都不敢乱入其中。

凤羽鸟呼啸一般的哀鸣顺疾风而过,生生击倒一棵高壮古树,陆浔已至了幽谷外,目光微凛,拔刀踏了进去。

陆浔说半月余就能回,可现在距他离开已近两月,却始终都没得他的音讯。

自沈沅同陆家和离后,沈家一大家子都高兴万分,没陆浔的消息沈沅半点精神都打不起来,但又不好扫兴,只能勉强挂笑。

许是近日太累,入夜的时候沈沅沐浴后托着一身疲惫就躺到榻里,迷迷糊糊将要睡着,忽感觉浑身燥热,这感觉太过熟悉,是那药又起效了。

沈沅缩在榻里,棉被盖得严严实实,呼吸微乱,颤颤抖抖,指尖都陷进皮.肉,难受得让人想死。

沈沅自暴自弃的想,倒不如现在死了。可她不能死,她还有祖母,还有阿爹阿爹,长兄阿姊,她若是死了,痛苦到最后必然留给他们。

还有陆浔,如果她死了,他会怎么做?他在哪,为什么还不回来,她竟有些…想他了。

她想到当初陆浔拿扳指惩罚她,陆浔给她画的图,还有他给她打磨的玉器。那些玉器…,沈沅紧缩在榻里挣扎,只要用了他们,自己就解脱了。

但她该用吗?这药物仿若毒瘤,将她牢牢困住,她不能叫药物来迷失自己的意志。

沈沅手攥着被角,额头沁出冷汗,一层一层密布,全身忽冷忽热,呼吸都变得费力。

眼前模模糊糊连床头的烛都看不清。

沈沅眼眶里圈了一汪泪,水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如果陆浔在这,一定会一面嫌弃她,一面耐心地给她擦泪。

可是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她好想他啊。

折腾到天明时分,有赵太医药物相辅,毒物药力消退,沈沅恢复些精神,带着倦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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