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止渊呼吸一滞。
第43章 若是陛下明日正午之前不……
柔和的烛光扑洒在那张美人面上, 衬得那嫣红的唇瓣越发娇艳,令傅止渊想起去年外国使者进贡的红丝绒。柔软的红丝绒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出似云似雾的质感,魅惑又神秘。
傅止渊的手抚上那张面庞, 和虞昭额头相贴。
他们的呼吸靠得很近,不分彼此地纠缠在一起。虞昭怔怔地看着傅止渊的近在咫尺的眼睛, 她在那一片墨色的海里看见了自己清晰的倒影。傅止渊的眼神很陌生,却并不令她感到害怕, 反而是一种心跳加速的悸动。
是因为紧张吗?虞昭呆呆地想。
傅止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张芙蓉面,半晌,才轻阖上了眼。
他放下了抚着虞昭面庞的手, 深呼了口气, 无奈笑道:“皇后啊, 你快点及笄吧。”语罢, 站直了身准备离开。
虞昭愣愣地问:“不解腰带了吗?”
傅止渊摇了摇头, 离开的背影有些狼狈,“我自己来吧,我可不想晚上睡不着。”
虞昭立在原地, 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待想明白后, 小皇后的面颊腾地涌起一抹红云,她极小声地暗骂了一句“活该”,红着脸爬上床榻, 捂着被子缩成一团了。
花楼一案经过多日的追查,终于有了一个了结。虽然牵扯出吴王这一桩事令人匪夷所思, 但没了上辈子这个隐患,虞昭心里是开心的。
心中牵挂着的大事被骤然解决了一件,她忽然觉得连日子都变得轻快不少。
早膳时,云知在一旁念着侯府怀玉递过来的消息:“虞姝姑娘和嘉宁伯府的亲事退掉了, 据说一开始王氏是极不愿的,可上朝时那薛世子忽然请了一道圣旨,将他与大姑娘的亲事给定下来了。侯爷下朝后将这消息带给王氏时,王氏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啊。”
云知念着念着,被信中怀玉的语气逗得笑了几声,“娘娘,怀玉姑姑说话真好玩儿。”
虞昭弯了眉眼,“大姑娘和薛世子的婚期可有定?”
她没想到这两个人最后竟真的走到了一起,花楼一案险象环生,她原本以为两人都要错过了。想起虞姝初初知道薛致下狱时的焦急忧虑,再联想到如今的结局,虞昭也不禁为两人开心。
云知翻着纸张瞧了瞧,“怀玉姑姑说,日子定在了明年的三月初一。”
不知看到了什么内容,小丫鬟笑出了声,“怀玉姑姑还说,这个日子还是世子不情不愿定下的,世子嫌三月份太久了,他原想着等年一过便将大姑娘娶回家的。王氏实在看他不顺眼,不肯这么快就将虞姝嫁给他,原本一口咬定要五月份。这一下把薛世子激到了,据说两人争了近个把时辰,双方各退一步,这才定了三月咧!”
这一段话令虞昭也忍俊不禁。
薛世子那跳脱的性子,和嫡姐儿稳重内敛的性子倒是十分般配。
她忍住笑,“信中还说了什么?”
“侯府中的大公子虞枫这几日面色憔悴,常常看着府里的那株绿萝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怀玉说,她有次去府里的厨房给姨娘拿些炭火,还撞见了大公子在训斥婢女。她后来问了问那几个婢女,是做了什么事才惹得大公子责骂,那几个婢女万分委屈,说她们不过是因为家中父兄去青楼楚馆寻乐,闹得鸡犬不宁,才忍不住嘴了几句青楼女子的坏话,结果就被大公子义正严词地教训了一顿。”
“怀玉觉得奇怪,毕竟大公子往日里鲜少责骂下人,应该说,是连搭理下人的功夫都少,更别说像今日这般管到小丫头嘴碎身上了。”云知从信件里抬起头,“娘娘,接下来怀玉姑姑便说了些林姨娘的近况,林姨娘在府中过的十分不错,除此之外便没了。”
虞昭觉得惊奇,“那怀玉可有说,大公子这般反常是为何吗?”
云知摇摇头,“没有。”
回想着信中的那几句话,虞昭顿觉其中另有隐情,只是这事终究是虞枫的私事,只要侯府大体上不出什么事,她便不会多问。
雪后放晴,拂过来的风里都透着阳光的暖意,虞昭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
没有一件又一件紧急的事接踵而来,也没有疑云重重不知所措的担忧,虽然她仍不知道上辈子傅止渊为何会抄了侯府,但好歹这一世她做的准备较为充足,不至于在那样的情况到来之时毫无应对之法。况且,就她近日的观察来看,傅止渊选择让虞枫来担当花楼一案的主案人,就足以说明至少虞家现在是安全的。
只是有一点比较棘手的是……她有些苦恼自己的情绪。
虞昭上辈子嫁过人,对情爱一事并不避讳,她对自己会对傅止渊产生好感这件事并不意外,傅止渊生得俊美,言谈举止间常常表现出对她的宠溺,两人又是夫妻身份。
产生好感是自然的事。
悸动归悸动,但理智上,虞昭却清楚地知道,一定要调查清楚上辈子虞家被抄的事情。
她放下筷子,感受着迎面吹过来的微风,舒适地眯了眯眼。天气真好啊,那么多事要做,反正急不来,她歇一歇也没什么事的吧。
虞昭心境安宁。
只是这样的想法尚未持续多久,晚间时分,太监李申便匆匆来了昭元殿,带来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娘娘,陛下下朝后遭遇刺客,不慎滑倒,现下正在太医院里昏迷着呢!您快去看看吧!”
虞昭匆匆赶到太医院时,一群太医正惴惴不安地立在傅止渊床前,面色惶恐,大冷天的硬是流起了汗。
李申跟在她身后,喊了一声:“皇后娘娘到!”
一众太医连忙反应过来,瞧见从门口处进来的华贵女子,纷纷行礼:“臣等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
太医们起了身,十分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露出了躺在床上的傅止渊。
他的头上、胸腹间绕了一圈纱布,素来冷厉的眉眼阖着,面色苍白,透出几分乖顺。虞昭没想到傅止渊伤得如此之重,她侧过头去问李申,“不是说只是滑倒了么?怎么这胸口处也包上了纱布?”
李申低下了头,小声道:“陛下昏迷前,让奴才不要告诉您。是……是奴才见陛下这么久了都还没醒,所以才擅自闯了昭元殿禀告您的……”
虞昭嗓音一滞。
心尖似乎被某种情绪轻轻撞了一下,她一时没能开得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