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止渊似闲聊般问了一句:“去哪了?”
李申照实回答:“康平候拦住咱家,同咱家说了些话。”偷偷瞄了一眼傅止渊的脸色,又继续说道,“康平候府前些日子惹了您不快,就同咱家打听该如何让圣上你消气呢。”
傅止渊微掀了眼皮,“那你是怎么说的?”
李申笑笑,“咱家说,对皇后娘娘好,便能让圣上开心。”
这回答让傅止渊露出了一抹笑,那点子膈应不知不觉中散了,“你倒是会说话。”
“圣上谬赞。”
“行了,摆驾去御书房罢。”傅止渊淡淡吩咐道。
想起这方偃在大殿上说的那番话,傅止渊眼里多了一抹探究。他倒要看看这没在上辈子出现过的方术士,能说些什么。
“是。”
不消片刻,御书房便到了,傅止渊解下身上的玄黑大氅递给李申,进门没多久便见到了一直候在一旁的方偃。
方偃行礼:“草民见过陛下。”
傅止渊免了他的礼,径直坐到主位上,挥退了房内候着的侍卫。方偃见此,不动声色地敛了敛眉。
傅止渊单刀直入:“方术士,说说吧,金銮殿上的话,你什么意思?”
他的问话干脆利落,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毫不掩饰的锐利,方偃知道,这圣上是动真格的。
他微微笑了笑,道:“陛下好记性,那草民便斗胆解释一二了。陛下,‘佳人’不正是您的那位皇后吗?至于陛下如今在做的这些事,难道不是因为害怕那位皇后如上一世般再次死去么?”
见这方偃连着说中两条,傅止渊袖袍下握拳的手青筋毕现。
他的眸光越发锐利,“你可知装神弄鬼、欺君罔上是什么罪?”
方偃:“自是死罪。但草民不怕,草民说的是真是假,陛下自有定论。草民还知道,陛下的这位皇后上辈子是嫁了旁人的,我倒是没想到,这一世,小皇后会被陛下给夺了去。”
方偃撩起眼皮看向傅止渊:“陛下,若草民没猜错,您,是重生的吧?”
如此多的信息被直接说出,傅止渊死死压住心头的震惊。
他紧紧盯住眼前人,一只手背在身后,随时示意暗卫动作:“你到底是谁?”
若此人不能为他所用,只能立即斩草除根。
方偃笑了笑,正要开口,书房门口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道瓷碗破碎之声。
傅止渊登时警觉,“谁?!”
第30章 原来傅止渊的声音,有一……
虞昭拎着侍女递过来的食盒, 脚步轻快地朝御书房走去。
在路上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等真正见到了傅止渊, 她该怎么同他说呢?重生这件事自然是不能告诉他的,否则岂不是要被他误以为自己在弄些怪力乱神之说了?那难道要直接剖白自己的心意吗?直接告诉他, 我对你有些小心思?不不不,那也太直白了。
虞昭的脸被自己的想法熏得有些微红。
思来想去, 虞昭打定主意,还是含蓄一点。
姨娘从前总是教导她,说女子在面对心爱之人时, 也要表现得矜持端庄, 这样才不会失了贵女风范。她不认同姨娘的说法, 那些女子呀, 见到心爱之人时表现出来的端庄羞涩, 哪里是为了什么贵女风范呢,分明是含蓄久了,满腔情意不知如何表达, 于是只好羞涩地低头一笑了。
当然, 虞昭对傅止渊可没有满腔情意,要想赢得她的心,可还早着咧!
去御书房的路实在很短, 虞昭还没想好究竟要怎么说,那扇朱漆雕龙的大门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虞昭吩咐云知云眠候在门外, 不必跟着,自己一人靠近了大门。
门口站着的侍卫这一次没再拦着她了,虞昭不由得猜测,看来这次傅止渊并没有在和朝臣商议政事, 她选的时间真真是恰好!
值岗的侍卫看着很是年轻,厚重的胄甲穿在他身上,那模样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儿。面相瞧着也是憨憨的,见了虞昭就要跪下行礼,虞昭连忙免了他的礼,这么冷的天,膝盖跪下去了,那可不得冻死呀!
从前她被嫡母王氏罚跪在院子里,尝过这滋味儿,那可真真是不好受。
虞昭说:“陛下想必在认真批改奏折,不必惊动他,我自己进去就好。”
那年轻侍卫面色似乎犹豫了一瞬,看了他那同伴一眼后,忽然坚定地点了点头,便任由虞昭走进去了,当真守诺没有通传。
虞昭的心情很好,连嘴角都不由得挂上了一丝笑容,不知是那侍卫的反应令她开心,还是想到那坐在书房里批改奏折的傅止渊令她开心。
虞昭不让那侍卫通报,其实是有些私心的,一方面,她是想要见到傅止渊惊讶的模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缓解缓解自己的紧张。一想到自己就要鼓起勇气和他坦白某些事情,她的心就有些不受控制似的,罕见地生出了一丝紧张。
走过廊下,书房那道门便就在眼前了。
只要轻轻推开那道门,她就能见到那道高大的身影,就能见到那个人惊讶又温润的眼眸。她还记得昨天她来这书房寻他的场景呢,也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只不过那时傅止渊坐在屏风后面,她一绕过屏风,就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
那双眼睛,虞昭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里头惊讶地很,惊喜地很。
不知道待会儿这人发现她之后又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呢?
虞昭把手按在门板上。
一句话却骤然间传进了她的耳朵——“至于陛下如今在做的这些事,难道不是因为害怕那位皇后如上一世般再次死去么?”
什么?
虞昭推门的动作顿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