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的风雪呼啦啦地吹着,亭内的气氛寂静冷然,唯一一点儿还透着热气的,不过是那傅止渊手中茶杯升腾的热气。
半刻。
亭外没能响起任何脚步声。
傅止渊弯了眼睛,“看来昭昭已经歇下了,原本我是想着,你对不起昭昭,自然该由她来亲自惩处。可谁让这时间如此不赶巧呢,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来吧。”
虞兰白了脸色。
她试图咬牙劝说:“不,你不能就这么随便地处置了我,我、我是康平候府的女儿……你不能……”
傅止渊却笑出了声。
“我不能什么?”他一步步朝着虞兰走来,“不能杀你么?”
“想说杀了你不好和大臣交代么?”傅止渊笑得开怀,“那是明君才需要考虑的事情,我又不是,需要考虑么?我只需要考虑我的心情罢了。”
见傅止渊笑容和煦,根本不像是要停手的模样,虞兰这才慌了手脚。
她慌忙俯身磕头,顾不得膝盖处传来的剧痛,“陛下、陛下饶命……臣女、臣女知错了……臣女再也不敢了……”
她不能任由暴君处置,落在虞昭手里,左不过是一个禁足的处罚,可落在这暴君手里……他会杀了她的!一开始他便说过虞昭不来,她便没命活,虞兰不敢赌,这暴君是个疯子,若是赌输了,她的命就没了!
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断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女不敢了……”
足靴落地的声音却不曾停止。
一声又一声。
虞兰明白过来,求饶没有用了。
她想站起来逃跑,跪了太久的膝盖却根本无法站立,她只好用手踉跄着朝亭外爬去,“救命!救命……杀人了!救命……”
一只帕子却忽然捂住了她的嘴。
傅止渊的嗓音冷冷淡淡,“吵醒昭昭,可就不好了。”
虞兰的眼睛倏地瞪大,她开始剧烈地挣扎。
捂嘴的帕子掉了。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却掐住了她的脖子,逐渐用力。
虞兰拼命用手去抠脖子上的手,却毫无作用。秀美的脖颈上,青色的血管逐渐凸显,虞兰的面色涨红,眼珠睁大,生理性的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要死了……
都是因为虞昭……
凭……什……么……
越来越多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隐隐发黑。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傅止渊冷漠的声音:“你曾杀了昭昭,既然送上门来了,那便一命偿一命吧。这事我来做再好不过,免得昭昭心软……”
窒息的痛苦令虞兰脑袋如针扎般疼痛。
可傅止渊的话却如冰锥,准确无误地刻入了她的脑海里,竟连神思都清醒了几分。
她、杀了虞昭?
“陛下。”
一声软糯的嗓音忽然响起,宛如一道惊雷,震得亭中气氛都顿了几顿。
掐着虞兰的手卸了力,顿时松了。
大量空气骤然涌入,虞兰身体跌落,捂着胸口大声咳嗽。傅止渊瞥一眼蜷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女人,厌恶地擦了手。
啧,死不成了。
数九寒冬里,宛若江南春水般软糯的声音传进亭子里。
“陛下,不知臣妾能否进来?”
虞兰知道,她逃过一劫了。
虞昭立在绛雪亭外,静等着傅止渊的回应。
她初到御花园时,园外围着的侍卫见了她纷纷行礼,对她要来一事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要进去时,那打头的首领却拦住了她。
“娘娘,陛下吩咐,只许您一个人进去,旁的人,”首领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几位侍女,“不能进去。”
虞昭默了默。
不知这傅止渊究竟是要做些什么,最终,虞昭还是自己一个人进来了。
她还没等半晌,那绛雪亭的帘子就被撩开了,傅止渊高大的身影匆匆走出。
“怎么没打伞?”
那人皱着眉,解下身上的大氅一股脑盖在了虞昭身上,黑色兜帽将她盖了个严严实实。
犹带着男人体温的温热气息席卷虞昭,将她裹了起来。虞昭有些脸热,抿了抿唇,“陛下,我听闻,虞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