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确实是本王考虑欠周。”如果说李瑾煜带上官浅浅回东宫没有半点私心,那是不可能,他也算是借着东风,把他的小姑娘,拴在身边。
“事已至此,殿下无须自责。”等过一阵子,流言自然就过去了。
李瑾煜走后,她无精打采得坐在庭院的凉亭处,想着上官家惨遭灭门,想着爹娘惨死的模样,她就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
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脑海里一闪而过石言玉的身影,还记得他们昔日一起抚琴,吟诗作对的场景,还记得他教她弹的《凤求凰》,还记得他为她写的《十二诗品》,如今,都成过眼云烟,消散在风里。
清风略过,上官浅浅的眼眸瞬间又通红起来,她轻轻道:“曼珠,帮我找把琴来。”
不一会,曼珠抱着一把古琴放在上官浅浅的面前,她抬手抚着琴弦,按着石言玉教她的曲调,弹着《凤求凰》,这本是和美的曲子,音符从她手中而出,多了几分忧伤之意,都说琴声如心声,果真如此。
在墙角的另一处,有一个人自始至终看着眼前的女子,听着她的弹奏之声,眼眸里也染上了悲伤。
上官浅浅眼眸的泪水轻轻滑落,掉在琴弦上,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直到指尖渗出鲜血不自知,鲜血越渗越多,把琴弦都染红了,她不在乎。
曼珠见状哭道:“小姐,你的手流血了,你快停下来,奴婢帮您包扎下。”
上官浅浅无动于衷,只是眼泪一直从她的眼眸溢出,和琴弦上的嫣红混为一体,滴落在她洁白的裙衫上,曼珠极近哀求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是您也不要这样作贱自己,您停下来吧。”
“若是老爷和夫人知道小姐这般作践自己,泉下也不得安息啊。”
琴弦在上官浅浅极快的动作中,嘭的一声,断了,她终于停下了,她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笑道:“琴断,音垮,从此,你我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李瑾煜从一处角落走出,快步走到上官浅浅的跟前,把她轻轻抱起,朝殿内走去,上官浅浅此时还沉浸在悲伤中,只是感受到丝丝的暖意自他身上流出,她不自觉得把头靠近他的胸膛,此时的她,像只受伤的猫儿,卷缩在李瑾煜的怀里,寻求一点点的温暖。
“来人,把药箱取来。”李瑾煜急促喊道
李瑾煜轻手轻脚把她放在梨花木凳子上坐好,替她擦去脸颊的泪水道:“不哭了。”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上官浅浅的泪水又像缺堤般倾泻而出,李瑾煜继续擦着她的泪痕道:“原来,你还是个爱哭的小姑娘。”
李瑾煜边帮她包扎着伤口边道:“浅浅,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这里就是你的避风港。”
上官浅浅看着眼前这个人,内心有一丝的动容,但她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回绝了他:“多谢殿下的好意,浅浅日后四海为家。”
李瑾煜闻言,眉头一皱,想说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转而道:“好了,两日内不要沾水。”
“多谢殿下。”
李瑾煜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担忧之心自眼眸溢出:“若你想尽快找到灭掉上官家的凶手,就乖乖听话,不可像现在这般任性。”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李瑾煜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离开了西厢,上官浅浅临窗而坐,两眼定定看着窗外的柳絮飘,心中思绪万千,不过短短三日光景,自己经历了世间至痛之事,爱人离去,双亲遇害,家破人亡。
她也想过要随他们而去,可是,大仇未报,她怎可甘心赴死,让凶手逍遥法外,唯一让她撑下去的,只有心中的仇恨,她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可是,天地之大,她究竟从何查起,脑海里猛然想起那个脚印,她提笔染墨,在宣纸上勾勒出那鞋印的样子,上官浅浅到底是擅长画作之人,寥寥几笔竟画得和现场看到的那个脚印一般无二。
“姑娘画得真好。”秋儿道
上官浅浅看着秋儿,眼眸一动道:“秋儿,你来东宫多久了?”
“三年了,奴婢此前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着,后来被分派到东宫。”
“原来如此。”
上官浅浅指了指宣纸上的鞋子道:“那你知道,这是哪个宫里的婢女鞋子吗?”
秋儿认真看了看道:“姑娘,宫里嫔妃众多,按高低分位来划分宫女的衣物鞋子,奴婢不太记了,但宫里有一个文渊阁,记载着宫里的一切事务,姑娘可以去那里查看下。”
“文渊阁”
“好的,秋儿谢谢你。”
“姑娘客气了。”
待秋儿走后,上官浅浅托腮道:“曼珠,我们怎么进宫?”
曼珠看着自家小姐烦忧的神情道:“小姐,奴婢听闻,太子殿下每月十五,都会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您到时候可以让他带您进宫。”
“对啊,曼珠,我怎么没有想到。”
“小姐,明日就是十五了。”
“好,就这么办,明日无论如何,也让他带自己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故人兮不能忘
出自——《秋风辞》刘彻
第25章 莲子羹
坤宁宫
夜晚微凉,竹引清风穿堂过,朦胧月色似白霜。
坤宁宫内,皇后钟氏正坐在菱花镜前,霜华正在帮她卸掉头上的朱钗,突然一黑衣人现身在其身后,压低声音道:“卑职参见皇后娘娘。”
“嗯,你来了。”
“回禀皇后娘娘,那日太子殿下抱进王府之人正是中书令上官晋之女上官浅浅。”
皇后钟闻言,眼眸定定停在了一处,虽然知道他心仪上官浅浅,可她不知道,他竟待她如此,他自小性子冷淡,从不会斜眼看女人半眼,更不会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如此这般,他这个儿子算是开窍了,皇后钟氏的眉眼里隐藏着丝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