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人除了柳含瑛还能有谁?
唯一奇怪的是,谈江野居然没有主动提离婚?不过他俩多年好友,谈江野不想在她情绪低落的时候提这事也正常。既然如此,决定干脆择日不如撞日,正好由她来开这个口,也省得以后尴尬。
林蒹这么想着,也就直说了:“谈江野,我们抽空回老家把婚离了吧。”
第4章 狐狸精 想象力真丰富
“啊?”谈江野以为自己听岔了,转头看她,却见她没看自己而是望着前方,两边的路灯和车里的顶灯的光落在她眼里,光华流转,他心里一动,不知怎么就把方向盘带得一偏,小货车直接歪上了其他车道。
林蒹吓得叫了一声:“你干啥!”
谈江野莫名有些心虚,干咳了一声。稳住了车身正想说点什么,后面的车已经追了上来,在林蒹这一侧跟他俩的车并排行驶,车窗摇到底,司机大哥穿个白背心,一条胳膊压在车窗处对着他俩就是一串脏话,且声音洪亮仿佛自带喇叭:“我x你妈!你tm转向灯不晓得开找死是不?带个漂亮妹坨大晚上瞎几把晃找刺激?”
虽然隔着两三米,但林蒹隐约感觉到大哥愤怒的唾沫星子都要怼脸上了,她默默往后靠了靠,让出空间,让谈江野直面大哥的怒火。大哥喷了几句见他俩也不回嘴也无心恋战,踩足油门扬长而去。
倒是他俩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一度安静。好一会谈江野才跟失忆了似的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我们抽空回老家把婚离了。”林蒹重复。
“不是,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谈江野眉头微皱,满脸疑惑。
看见你跟柳含瑛了呗,还能什么事?林蒹腹诽,可她该死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干出跟别的女人“抢男人”的事,所以不管谈江野怎么质疑,她也绝不会提傍晚看到的事。而且从谈江野现在的反应来看,他跟柳含瑛肯定没有明确关系,最多还在有好感的阶段。于是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事,突然想到就说了。”
谈江野根本不信,刚才心情就不好,一看就是有事。他不由又在看路的空隙里频频打量林蒹。林蒹怕他看出端倪,瞥他一眼:“刚才没被骂够?你看我干嘛?看路!”
“知道,刚才是手滑。”谈江野辩解,又问她:“是不是你爸跟你打电话了?”
“……”林蒹本来要说没有,可是谈江野一提她发觉这还真是个好借口,于是闭嘴当做默认了。毕竟她爸今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打电话就开始花式催生,也着实让他俩尴尬过一阵。
看她不说话,谈江野显然以为自己猜对了,语气也轻松了起来:“嗨,就这点事。下回你爸再给你打电话说这事你找我,我来跟他说。”
“算了吧,我爸看到你就生气。”林蒹扭头看向车窗外,车已经快到工业园了,外面路灯稀疏,暗得很。
“没事,我都习惯了。你爸再看我不顺眼也不能使劲骂。”谈江野说。
林蒹叹了口气:“根本不是骂不骂的问题。你不明白吗?我都二十五了,我们同学都好几个当妈了。”
“二十五怎么了?”谈江野懵了一下,脑子没转过弯来,直愣愣地问:“你也想当妈?”
林蒹叫他的脑回路堵的一口气不上不下,干脆闭了嘴不说话,省得婚还没离人就气死了。还好这会车已经到了园区,她先下了车回到住处。
他们的“家”就在工厂二楼,办公室改的。环境一般,属于凑合能住的水平。以他俩的收入本来是可以租更好的房子住,不过毕竟白手起家,拮据了几年才有现在的条件,他们生活方面都不是太舍得花钱。再加厂里还存着货,住楼上也方便看着。
厂房大门锁了,林蒹走外头的楼梯上楼,刚放下包洗了手谈江野就跟上来了。一点没有前几天躲着她的样子。进门就直奔洗手池,满脸焦急:“林蒹,到底什么事啊?我们干得好好的你怎么就突然提离婚?你不会是想回老家结婚吧?”
还是四年前那个思路,就怕她这个合伙人跑了。林蒹听着心里窝火,故意反问:“如果我说是呢?”说完甩甩手上的水,拎起一旁存凉开水的搪瓷缸给自己倒了满茶缸的白开水。校门口那顿炒饭味道虽然不错,但调料下得重了,吃完口渴。
谈江野却把她赌气的话当了真,焦急地在水池边转了两圈又凑过来劝她:“你爸今天怎么把说的?是不是你妈要退休了想让你回家抵职?不是,回老家上班再安稳能赚几个钱啊?”
林蒹一口气喝了半缸水,终于解了渴,这才抬头不紧不慢地说:“钱是不多,但进厂就是铁饭碗,我们在外头做生意赚的是多,可风险也大,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赔了呢。我一个女孩子,求安稳怎么了?”
谈江野听到这真急了:“林蒹你中邪了吧?你以前不是不想过爸妈那种安稳的生活吗?我们努力那么久好不容易有点样子了,你现在要放弃?”他说着又指了指脚下,“年初你还非要买那台二手机床,说是我们靠组装磁带怕不长久,要发展新业务。那会你斗志多昂扬啊,这才刚过来半年多你怎么就改主意了?你要这么自暴自弃我可不同意离婚。”
林蒹自从生意做起来以后父母再也没跟她讲过抵职的事,她也确实不是个图安稳的性格。这么说就是为了气气谈江野而已。所以听到谈江野前面半段话她还挺欣慰,想着他对她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足够了解自己,也算是知己了。可最后一句却直接把她点炸了,对着谈江野冷笑:“选条安稳的路叫自暴自弃了?谈江野,当年撺掇我跟你领证的时候就是这么打算的吧?借口帮我逃避相亲,其实是想绑死我这个合伙人跟你干活,别说我俩是假结婚,就是真的我想离也能离。你别说什么合伙人,合伙创业的多得去了,半路拆伙的我们也见过不少呢。”
“不是跟我干活,是我俩一起搞事业啊。”谈江野义正辞严地咬字眼,跟着又着急地问:“我们爸妈那个厂什么样的你心里没数啊?还回家抵职,早两年你就没同意,怎么今天被说动了?不行,我觉得你现在喊回家肯定是一时头脑发热,你这是冲动,不理智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我肯定不能同意!”
“你放心,我理智得很。”林蒹看他来来回回说的那意思都是她绝对不能回家,不能扔下他们的小厂不管,刚才心里憋的那股气就泄了。跟他较什么劲呢?他估计就没把她当成女的过。林蒹暗自叹了口气:“刚才逗你玩呢。我们这里发展好,我爸妈早放弃让我回家抵职了。”
“你要吓死我。”谈江野看她不像骗人,终于松了口气,这才觉得口渴了,也端起搪瓷缸倒水喝。刚打开却发现里面只剩一口水了。他拎起一旁的暖壶晃了晃,也是空的,于是习惯性地把杯子伸到林蒹跟前:“你杯里水倒点给我。”
林蒹没分他水,只拎起空开水壶往他手里一放,下巴指了指洗手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俩虽然说是合伙做生意,对生活要求也都不高。但一起生活的这几年诸如烧开水,搞卫生这些家务基本都是她在做,甚至还经常帮谈江野洗衣服。特别是买了个双缸洗衣机以后,谈江野除了短裤袜子还自己洗,外头穿的衣服都扔洗衣机里让她代劳了。她先前还干得美滋滋的,觉得他俩这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现在想来简直好笑。
其实她喝不了那么多水,刚才倒水的时候就察觉暖壶里没多少水了,故意多倒的,就为了不给谈江野留开水。虽然这种小动作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不过既然说好了要离婚,她再包揽家务就不只是自作多情而是犯贱了。
谈江野没领悟到她的心思,只觉得她心情不好,乖乖灌了水开煤气烧水。刚把煤气灶点上,林蒹就说:“下个月十五号之前有个单子要赶,月底还有展销会我想去看看,我们中旬可以抽几天出来回家把婚离了。”
“啊?你刚才不说是逗我么?”谈江野问。
“回家抵职是逗你,离婚不是。”林蒹正色道,“我们都不小了,要结婚生子这个离婚证早晚得领。”
“这我知道。可是你也太突然了吧?前段时间也没见你提……”谈江野说着自己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起林蒹来。
二十五岁的林蒹已经褪去稚气,年初赶时髦剪的短发俏丽活泼,特别贴合她气质。她今天也和平常一样穿着v领无袖衬衣加宽大的工装裤,腰间扎根皮带。挺普通的装束,却衬得她脖颈修长,腰身纤细。
尽管两人相识多年,各种糗态都见了不少,但谈江野仍然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林蒹就是扔进人堆里也是个让人侧目的美人。
“林蒹,你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人?”谈江野神情陡然严肃起来。
“什么意思?”林蒹皱眉。
“在学校你是不是看上谁了?”谈江野问,“要不就是谁看上你了?”。
“没有的事。”
“那你突然要回家办手续?我们先前约好了只要一人有对象就扯离婚证。你没看上谁你离什么婚?”谈江野追问。
“谈江野,你搞清楚,我俩说是假结婚,可结婚证是民政局领的,国家承认的真本本!你让我揣个结婚证跑去找人谈恋爱,我缺不缺德,亏不亏心?再说了,我已经告诉你离婚我也不回老家,还在这干呢,你还在这罗里吧嗦问个没完,你是不是有病?”
谈江野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她的话听着字字刺耳,特别听她张口闭口都是“离婚”更是让他心里无比烦躁,态度也跟着恶劣了起来:“林蒹,你怎么说话的呢?我只是怕你影响事业吗?我那是怕你被骗!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说一点事没有你就想着要解除关系这话别人信我能信吗?你在工学院到底遇到什么人了?你从小就没心眼,别傻了吧唧让人骗了。”
“你烦不烦?”林蒹被他缠问得来了气,刚好瞄到不远处她拿来扇风的招生简章,干脆顺着他的话冷笑:“行,我还就是看上别人了,工学院的老师,年轻帅气,我不但看上了,还准备报夜校去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