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予白有些好奇,快递正放在一边的茶几上,黑色的包裹袋,像是一本书。
她走去,捏着小刀把快递拆开,里面的确是一本书或者是,杂志。
是什么呀?
母亲停下筷子,看过来。
舒予白翻了几页,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她放下那本书,抬头,眼眸亮晶晶的:妈,我入展了,银奖作品。
那是前一阵子在北京参的一个展览,提交作品后,一时冲动跟南雪捅破了窗户纸,就离开了。
这会儿,办展的人把作品印在这本小册子上,给她邮寄了回来。
说来好笑,当时,似乎自己是有预感跟南雪成不了的,居住地址直接填了母亲的位置。
她的作品是银奖。
跟她最巅峰时期的比不了,但也好歹能证明些个人实力。
李念拿着那本书,翻了又翻,眼睛满是笑意,说:不错。
吃完饭,舒予白开始计划找导师了。
带着作品过去,好过两手空空。作品没问题了,可另一方面,她还得匀出一大笔钱作为学费。从前的导师带自己,在学校那会儿当然不用什么钱,可对外,收费高昂。
她现在都毕业了。
舒予白想了想,目光落在堆积角落的几张画上。
几分钟后。
她把那些画的照片挂在了拍卖网上。
能卖多少卖多少吧。
舒予白看着屏幕,在起拍价那儿犹豫许久,轻轻敲击:1000。
过了会儿,又删掉,改成:500。
真惨。
尤馥一张画都卖什么价了,她才三位数。
遥远的山巅亮起灯火,山脚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倒影着夜色,积雪落在岸边,杨柳枝枯了,枝丫在夜色里轻轻拂动。灯光照亮了积雪,黑白的轮廓线好似用墨条涂抹开的,很分明。
房间连着外头的露台,落地窗开着,冷风直往里灌。
南雪却好似没有知觉,一个人缩在冷飕飕静悄悄的房间里,不知在做什么。
被子隆起小小的一团。
张姨把给南雪准备的热牛奶端去,瓷杯子里冒着热气。
诺,安眠的。
南雪摆摆手,轻声说:谢谢,不用。
以前不是每晚都喝么。
张姨坐在她床边,把杯盖合上,咔嚓一声轻响。
她瞧着南雪的脸色,问:小姑娘心情不好?
没。
南雪缩在被子里,脑袋埋的很深,面朝墙。
房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南雪听得出,是她父亲来了。
张姨看着南茗卓,有些为难:先生,她不喝。
没事儿,放我桌上。
南茗卓随口答,靠在她房间门口,俯视着南雪: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
南雪声音有几分冷淡。
南茗卓站在她门前,开了灯,看着南雪。
南雪用手挡了挡光,转过身来,看清眼前的人,含糊不清地小声叫:爸。
她这些天精神状态不好,脸色苍白,也不怎么吃饭,随便应付两口就说饱了,当家长的都看在心里。黯淡的光线下,乌发乱七八糟地挡着半边小脸,皮肤白的透明,看着像又瘦了。
她缩在被子里,手上捧着手机。
南茗卓的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
南雪一秒钟关了屏幕。
没事。
南茗卓狐疑地看她一眼,关了灯:早点睡。
听见父亲远去的脚步声,南雪轻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诺大的房间,那少了点儿什么的孤独感更甚了。倘若舒予白在一切就不一样了。
等父亲下楼了,南雪才稍稍放心。
屏幕亮起,搜索栏上显眼的三个字映入眼帘:舒予白。
百度上搜索这个,有些可疑
南雪记得,从前有个给她递情书的小男生就干过这种事儿。
给她抓了个现行。
南雪心里惴惴不安,像在偷偷干一件让人觉着不安的事儿,飞快地浏览下去。
舒予白有百科的介绍。
南雪点开,介绍里说她是个画家,代表作列举出来,入过什么什么展,都蛮有名气。
言辞里有许多褒奖的意味。
她又往下滑动页面。
甚至把同名的陌生人资料都看了个遍。
看到一个搜索链接时,目光微凝。
那是个拍卖网站的链接,红色小字上,有她的名字。
南雪点进去。
一张熟悉的画映入眼帘,她古井无波的眸子微微一闪,接着看向旁边的起拍价:500。
那张画是舒予白很喜欢的。
彩墨绘的庭院,浓绿色铺展开,远处是或深或浅的山峦,树木掩映下,有座小房子,一个古典色彩的仕女站在房前,目光注视着远方,像在等待归人。
从前她画完了,还拿给南雪,说这是她手受伤了以来,最满意的一张。
还说要送给她作为礼物。
现在居然拿去拍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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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舒予白那张画,开拍时间是晚9:00。
张姨?
南雪从床上爬起来,走去楼下,看见在那儿收拾杂物的张姨,小声问:你身份证号码是多少?
她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父亲听见她父亲去三楼办公了,这人一工作就什么也瞧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南雪大可不必这样紧张小心的。她是要做什么?
小姑娘有什么事儿?
张姨放下扫帚,坐在身边的小凳子上,看见南雪神色中的焦急。
平常她都是挺安静一个小孩,性子甚至说得上很淡漠,很少情绪化,极少看见她为什么事情着急。
这能是什么事儿啊?
我要注册一个账号。
张姨不懂这些,但也相信南雪不会拿去干什么坏事儿,便报了出来。
南雪在屏幕上输入的时候,她只看着,两人又重复核对了一遍,南雪放心下来,上楼。
走慢点儿。
张姨坐在那儿,看着她高挑的背影笑。
南雪打开她的笔记本,坐在那儿,细白手指噼里啪啦一顿敲,又拿自己身份证号注册了一个账号。她打开两个相同的网页,登入不同的账号,就坐在那儿静静等待。
一阵冷风袭来,夹着外头冰天雪地里的寒气,有些冻人。
南雪起身,把露台那儿的门推上。
外头是一个观景台,铺了薄薄一层循环的水流,冬季仍未结冰,一只玻璃小桌子上落了雪,放着几本书,估计是她爸在那儿翻书看。
南雪把视线挪回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