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盈微微闭上了眸子,她攥紧了手中的丝帕,只盼着能将心底纷乱的思绪压下,蓦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祈云祚黑如曜石般的眸子,他深深地看着她,眼瞳里暗藏着不为人知的情愫。
便是这个人!
沈昭盈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如今的丈夫。
是他毁了她,毁了她的姻缘,毁了她的一切!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日,郑贵妃身边的嬷嬷请她进宫,说是贵妃邀她进宫品茗,她不敢抗拒,只随着嬷嬷出府,谁知那嬷嬷并未领着她进宫,而是将她送到了楚王的府上。
犹如送上祭品一般,送给他享用.....
沈昭盈不愿回想当日的事,那些不堪的过往却还是一股脑地往她心里钻,她看着祈云祚握住自己的那一双手,柔软的身子便是经不住的微微发颤,那一天,便是这样的一双手紧紧地箍住她,也是这一双手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她的衣裳.......
沈昭盈面色如雪,祈云祚留意到她的神色,见她如此,便是微微拧起俊眉,低声问了句:“身子不舒服?”
沈昭盈咬紧了双唇,她一语不发,只推开了祈云祚的手。
祈云祚眼瞳深邃,就那样不声不响地看了她一眼,他竭力忍耐着,面上有淡淡的苦涩划过,又一次收回了自己的手。
明知她会恨自己,他却还是以强硬的手段将她留在了自己身边,当年是,现在也是。
是他费尽心思,暗自收集掌握她的父兄贪污受贿的罪证,他用那些罪证告诉她,他可以一举颠覆他们沈家满门,他们沈家上上下下几百口的人命,都是攥在他的手里。
是他,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威胁她,她若胆敢自尽,他便让她的一家老小去为她陪葬,也是他,不顾父皇与母妃的反对,逼着她嫁给了他,哪怕背负着抢夺兄弟之妻的名声,他也在所不惜。
“梁王殿下到!”
内侍奸细的嗓音划破清风楼的上空,打断了祈云祚的思绪。
他明显地察觉到一旁的妻子在听到”梁王”二字后微微颤抖的身子,祈云祚什么也不曾说,只微微攥紧了拳头,乌黑的眼瞳中仿佛蕴着两团火。
如意紧随着丈夫,走在祈云义身后,她如今并没有得到朝廷的册封,因此不能穿的太过华贵,可因着要进宫,也不能穿太过失礼,因此梁王府的侍女只将她装扮的十分清丽素雅,如云的鬓发上亦是簪了宝钗与步摇,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如意一步步很用心地走着,因着祈云义要带她进宫的缘故,王府里的嬷嬷只将宫里的规矩十分简略的与她说了说,就连如何行礼,如何走路的事,也是让如意练了一整天,此时的如意十分疲倦,却还是打起精神,一想着一会儿要见皇上,便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祈云义察觉到妻子的紧张,走至清风楼门口时,他微微停下步子,与如意低语道:“别怕,我在这。”
“嗯,”如意微微吸了口气,对着丈夫莞尔一笑,“我不怕。”
祈云义看着她的这一抹笑,念起她小小年纪,就要随着自己一道面对这嗜人的深宫,她明明长于乡野,此时为了自己却不得不学习那些繁文缛礼,祈云义想到此处,心下却只觉一阵怜惜,轻轻握了握如意的手。
如意的心本来跳得十分块,可就是夫君的这样一握,她却瞬间安定了下来,一颗心也是回到了原先的位子上。
祈云义也没有松手,索性就这样牵着如意,走进了清风楼。
刚踏进大殿,如意的眼睛便被殿中的灯光刺的生疼,举目看去,就见大殿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些内侍和宫人垂首而立,正中则是坐了几位气度华贵的男子,见他们进来,齐齐将目光落在他们夫妻身上。
“大哥!”祈云飞最先站起了身子,一语言必,其他的几位皇子也是跟着站了起来,兄弟几人一道向着祈云义拱手行下礼去。
祈云义淡淡颔首,向着几个弟弟虚扶一把,沉声道:“不必多礼。”
“大哥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年多来,小弟一直惦记着大哥!”六皇子年纪最小,此时看到这位在儿时教过自己武艺的兄长,只激动的不知所措。
祈云义眸心微软,按了按六皇子的肩头,而后,男人的目光一转,终是落在了主位下方的祈云祚与沈昭盈身上。
祈云祚迎上祈云义的眼睛,兄弟两无声的对视片刻,祈云祚攥了攥拳头,终是起身,他的身姿笔挺,直直地看着祈云义的眼睛,却是道了句;“梁王殿下,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