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些是什么?”我磕巴着牙直哆嗦。
成千上万残破如腐衣的干尸体倒悬在我们头顶,密密麻麻如挂壁而歇的夜蝠,具具以诡异的姿态插在石壁上。
我吓得连忙按熄手机屏,宁愿自己还是瞎黑着眼。
“虚妄之山的能量就来自这些被它吸进体内的冤魂。”南城九倾没有吭声,耄将冷笑而语,“南城世家不亏为大手笔,这般护墓的代价已是非寻常人家能比,怪不得曾经惹得阳界的皇帝也要眼红不已。”
“耄将,你几时变得这么爱废话?!”南城九倾冷不丁地呛他一句。
我心悸。
纵然已了断前世,南城九倾终究时刻牢记自己到底姓是什么。这样的他在阴界怎么承担得了冥主一职,冥帝又怎么能放心任他这样“六根不净”。
我突然好像有些明白行妖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意味着什么,而南城九倾想是也在纠结吧?
步出幽闭的山缝,通体阴凉,像是突然坠入深海当中,寒意从脚尖往上直涌,露在衣衫外的皮肤层层地激起鸡皮疙瘩,怎么抚也抚不下去。
“怎么这么冷?”抖着身向南城九倾靠去却发现靠错了方向。他周身本就阴凉,这会儿更像是刚拿出冰箱的冰棍儿,浑身泛出肉眼可见的苍白寒气。
我一怔,转眼四下地瞧,发现不只是南城九倾,耄将也是一缕缕的白雾罩身。
“怎么回事?”
“拿出你的手机看一下就明白了。”南城九倾指了指我的口袋。
依言掏出肾7看了半分钟才霍然明白,屏幕上所显示的日期竟是一周前的8点?
“这里是阴界?”我突然醒悟过来,慌得直抓南城九倾的臂。
阴阳两界的时间相差甚大,这点白越和南城九倾都跟我说过,而且当初我被南城九倾从阴界强行拍回阳界时,发现整整相差了七天。
“别怕,阴阳交界处,只是时间跟阴界同步的。”南城九倾见我看着他的样子一脸惊慌,连忙安慰,“鬼类步入此地会因磁场变化而鬼灵外溢,并不碍事。”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没办法,本姑娘对阴界的印象实在不佳,那当头顶变色的巨大圆月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常常噩梦,并作孽地患上了“巨物恐惧症”。
“能将祖墓建在天阴地玄之地已是相当了不起,还能在阴阳两界的罅隙之中设置虚妄之山,人鬼都难以触及,实在是高招。南城之氏人才辈出啊,这种防盗的奇招也就是阴品世家能想得出,只不过当初的设计者肯定没有算计到五大至尊阴品一出,三界都会觊觎,再多的花样也抵挡不住人家要挖宝的热情啊……”耄将忍不住叹喟。
南城九倾轻哼了一下,不予置评。
陈爷一直和王爸爸在研究那叠地图,一人一鬼交头接耳良久,又冲南城九倾招手。
“南城冥主,此处想必需要你来辨别。”
我稍许纠结,决定厚起脸皮拽着南城九倾的袖摆一起凑过去看。而耄将似乎并不想接近陈爷,他始终站在队伍中间及供桌之前,既不故意低调也不显得招摇。
陈爷没有理会我这个“一无用处的拖油瓶”,他似乎对四周的环境很是警惕,不断地四下张望,时不时地垂头侧耳聆听。
“他们没跟出来,可能出了什么事。”南城九倾似乎很清楚他的担心,很适时地安慰了一句。
“唉,这具身体虽说是本家曾孙的,血脉相通确实不排斥,但凡身肉胎一点也不好用,连五感都差了好多。”陈爷唉声叹息地直摇头。
南城九倾笑了笑,接过王爸爸递过来的那叠纸,指手一挥让纸悬停摊开在半空中,并捻指一弹。
三点绿火的照耀之下,地图上的线线条条都能清晰入目。
我看得很是惊异,这张地图就不像是画给正常人类看的,除了和浮屠八将位上的远古冥文差不多外,还密布多种颜色的线条,密密匝匝地圈出各种形状和色块,复杂得让人头皮发麻。
突然很是同情起王爸爸请的那些专家,他们到底要具备什么样的知识才能破解根本不是画给人看的地图啊?更令我难以理解的是就这样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居然能卖出了很多份复印件……难道说这年头最容易的行骗方式就随手涂个鸦,然后告诉人家图中有宝藏可挖?
“这地图,蹊跷很大。”南城九倾瞪图半晌,终于憋出这句。
我觉得他想说的话,多半是“特么这是什么鬼玩意儿,确定这图不是画着玩儿的吗?”
“老朽也曾怀疑这图真伪难辨,但按着这一块所示,确实查证虚妄之山所存的地点。”陈爷沉吟后解释。
王爸爸更急着辨解:“这图花费千万所得,绝对不会作假。买图的时候,我和手下多人盯着卖图之人将原件放入机器进行复制,绝无更改和调包的可能性。”
南城九倾瞥他一眼,淡然而问:“那你又怎么知道原件不假?卖图之人又怎知原件的真假?”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
我不由扶额……
特么,这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