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井不就是猫太太的挂毯吗?就是你早上烧掉的那张?”我听得一头雾水,眼睛还在努力搜找煤瓜的身影。
希望它不要跑远,找不回来的话,猫太太能给我哭上一个学期。
“不是,算了,等会儿再给你解释。如果还想把你朋友弄回尘间的话,先扶我起来。”南城九倾捏了捏我皱成苦瓜般的脸,叹息,“你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否则三魂七魄要全跑光,就算我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回。”
我听这话更急傻了眼,手上加把劲想拖他起来,终于发现血淌出之处在他的天灵盖正中,竟还在咕咕地飙血。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手忙脚乱地扯起身上的衣衫想堵住伤损之处。
“没事的,瞧把你急的,”南城九倾冷眼瞧我一惊一乍,淡淡而笑,站起身来伸手抱住我的肩蹭了蹭,“夫君我都死了将近百年,流点血算个啥。”
我没好气地抽巴掌糊他的脸:“有调戏人的时间还不赶快把血给止住了,就算知道你死不了,这种流血法也能吓死人的好吧?!”
“见你这么担心,我决定让它再流一会儿。”他嘟起嘴哼唧,“这样你才有媳妇儿的样子嘛。”
错了,鬼才是你的媳妇儿!
我气得头疼,不想再理他,挣开怀抱往前奔走好几步,又赶快停了脚步。
这个地方如此的怪异和鬼魅。天上无云无星就挂着一轮硕大如盘的血红圆月,但这轮月并不会发出光芒,所以它底下的天地万物还是处于浓重幽深的黑暗中,只有一盏盏惨白的纸糊灯笼在一片苍茫中荧荧地亮着,照出一些零碎扭曲的景像。
脚下的碎石路蜿蜒延伸向一撮撮杂草般丛生的低矮瓦房之间,这些白墙黑瓦红漆门的屋舍奇怪地如出一辙,而且每扇门前都挂有两盏一模一样的纸糊灯笼,区别只在于有些灯笼看上去完好如新,有些已经残破露底。
这地方好像也没有风,空气是凝滞的,吸一口像吞进了沉重的泥水,冷冰冰地浸压住五脏六腑。
更糟糕的是没有任何吵杂的声音,死寂如置身无边无际的废城,可就算是废城也应该有些风声或虫鸣之类。
而这里,却真的像一幅静态的画,还是画坏了的那种。
我环顾四周就怂了,没骨气地奔回南城九倾的身边,紧抱住他的手臂。
“找到朵朵后我们还赶快回去吧,这地方太吓人了!”
南城九倾轻叹一口气,然后揽我入怀。
“现在回不去,得想办法。冥井是单向通道,我刚才想逆转它的走向,但附咒差点将我的魂体打散。”
“冥井都是挂毯样子的吗?”想到家里的猫太太,我有点急了,“但家里的那幅真的是猫奶奶的遗像,猫太太自己绣的,挂在家里两年都没出什么问题。”
“你确定它真的是你们挂了两年的那幅?”
南城九倾揽着我慢慢向路深处走去。经过那座残碑,碑上有密密麻麻的刻纹,似字非字似画非画的。
我张了张嘴,无法说出确定的话。挂毯回来得蹊跷这是事实,本来它应该被我们遗忘在猫太太家的阁楼上。
沉默了好半晌。
“南城九倾,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沮丧地嗫嚅,“我柳妙活了十九年,从来没有出现过比被一个知名导演看中更怪异的事情了,为什么现在天天遇到鬼啊怪啊的?我不想过这样可怕的生活!”
南城九倾顿住脚步,星眸在黑暗里微闪,他侧过头来亲我的脸颊:“别怕,柳妙,你会过上正常的生活,然后将这一切都忘却。本座会力保你的安全,这是我仅能为你做到的。”
包括你吗?当然,我只是心里想想,什么也没问。
当他不再向我自称“为夫”时,就有一种淡漠的疏离感。可能是因为太帅,也可能是因为气质太出众。
总之,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男人的话,真的不是一个矮矬穷的女吊能高攀得起的类型啊。
我不想说话了,默默地被他揽着走。
每走一段路,南城九倾必停下眺望一番,似是在不断地定位方向,虽然在我看来这鬼地方的风景如出一辙,分不清东南西北更无所谓方向。
或许也正是如此,他走得有些小心翼翼,还用袖翼将我上半侧身子掩住,似乎在帮我防着什么东西的侵袭或者遮盖掉我身上的气味等。
等头顶的圆月从血红一点点转向橙黄,大绝是用了一个多小时。
南城九倾终于懈下紧张的神色,似乎是找对了走向,他开始加快脚步。我几乎是用小跑步才能跟上一双至少六头身的大长腿。
死寂之中除了我吁吁而喘的呼息声,突然乍响起——
“喵!”
怒瞠着一双圆瞳,煤瓜突兀地出现在路侧的平屋顶上,它尖锐地嘶叫后猛的凌跃而下,伸爪子抠住南城九倾的肩头,稳稳地趴在了上面……再然后,探过它毛团团的脑袋一个劲地往南城九倾的侧脸上摩来蹭去,各种不忍直视的揩油。
对这只如此热爱男色的小雄猫,我表示五体投地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