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第一遍,对面一直没有人接。
又不死心地打了第二遍,依然没有人接。
我不认为是骆寒太忙,也可能是他看这个号码太陌生,所以就不接呢?
所以我一直打。一直打。打电话像是一种心理安慰,只有打电话才能克服我的不安。
然后简言来了,他急切地问我现在怎么样。
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找他要手机打电话。
他带我出警局时,我听着那阵“嘟——嘟——”的忙音,在回民宿的车上,也在听,到了自己房间,窝在沙发上,我依然一遍又一遍地拨打他的电话。
可是这一次,连替他接电话的同事都没有了。
我捂着脸不明所以地流泪。
简言走进来安慰了我几句,把掺着安眠药的水喂给我。
他不是要害我,只是看我那晚太异常,当务之急,是我能够好好休息一次,等到清醒之后,再看情况就医。
我喝过水后还是只是侧头贴着手机打电话,我一定要给骆寒打电话。我一定要听一听他的声音。
那晚,直到最后,安眠药药效起来,我偏着头在沙发上睡过去,骆寒都没有接那个电话。
于是那个夜晚,我做的每个梦都是噩梦,在每个梦里我都失声痛哭,完全忍不住,就像个被附了体的神经病。
肿着眼睛,哑着嗓子,被简言喊起来,他拽着我胳膊,说要带我去医院看看医生。
我没有任何外伤,那就只有可能昨晚见证那一幕惨状后留下的心理创伤。
可是简言不懂,能救我的不是医院里素不相识的医生,那时候能救我的只有骆寒。
他好吗?
在我们拉扯间,他的手机终于收到了回音。
手机铃声不要命地响。
我盯着来电,又一次泪流满面。
是骆寒欸。
就是骆寒的电话。
“喂?”
一接通,他的声音就传来。
天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想听到他的声音,低沉平稳,瞬间就能让人平静下来。
“喂,是我。”我回答,嗓子哑得哪里还认得出来是我呢?
“栀栀?”
他还叫我栀栀欸。
我心窝一热,眼眶就发胀了,低声颤抖着哭。
我拼命捂着嘴,不想让我哭的声音被他听到。
“你打这么多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我....我没事。只是.....想问问你最近忙不忙,现在好不好,就是问问。”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后来又传来信号不好的兹拉兹拉细小电流声。
那边就也等着这段杂音过去,等到安静了我能完全听得清楚,他再开口。
“哦。我很好。工作上有些顺利,但都在有条不紊的处理中。你不要为我担心。现在和几年前不一样,我没事的。”
我想让他小心一点。
可又觉得是多此一举。
有些突发情况不是小不小心的错,而是职责一到,他什么都顾不了。
“你很好就行。我.....那我.....”
“你是不是哭过了?声音好哑。”
“昨晚可能是喝多了酒。”我一边擦眼泪,一边掩饰自己的哭腔。
就像他不想让我为他担心一样,我也不想他为我担心。
“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的。”
“嗯嗯,以后不喝了。”我听话得近似反常。
其实我还有好多想问的问题。他现在在哪里?他那边几点呀?他吃了没有?吃了什么?最近有没有烦心事,有没有人再跟他相亲,他是不是又会坐在窗边等那个女孩儿,他是不是还会绅士地站起来,细心周到地给女孩子拉开座位,他要是这样的话,我可能会嫉妒的。
可我一句都没问出口。那天,只要知道他很好,只要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
“今天有没有受伤啊,骆叔叔?”
“没有。以后受伤我会自己认真涂药。”
“嗯好。”
然后民宿里热心的女主人过来喊我过去吃早餐,我笑着回了一句ing~”
那头骆寒就自然地说了再见。
我等着他把电话挂断,才在那种怅然若失里起身,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