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枫想知道,花主的势力究竟到了哪一步。
他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好像所有的大事,都有他留下的痕迹。
沈映雪说:“皇亲贵族家的小子,就该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富贵闲人。既然无意争夺皇位,又何必踏足江湖纷争?祝让管的太多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沈映雪说出这句话时,带着现代人的高贵。
后世的各种影视剧小说,都把武侠给写尽了,最高一层的立意就是上升到国家大意的层面。现在又不是战乱时期,太平盛世里,王室参与江湖事,为的不就是那上面那把椅子?
不然他就是脑子有病,嫌自己活的太长,就喜欢被皇帝猜忌。
江寒枫看到花主用那么随意的态度,说出常人不敢说的话,内心非常震撼。
花主好像……对朝中之事也不陌生。
就算江湖人对朝廷很不屑,但也不能否认,很多忠义之士,还是在向往朝廷的肯定。就算是道德感没有那么高的人,对朝堂也会心存敬畏,最多骂骂衙门的捕快贪官,根本扯不到那种事情上去。
花主的语气太过稀疏平常,好像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却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哪怕是祝让亲耳听到,都可能被吓破胆。
为什么花主会是这种态度?
莫非他的真实身份,是朝中哪位官员,或者皇家子弟,因为脸上的红色印记,又双腿残废,不合体统,才不得不离开朝堂,来到簪花巷?
江寒枫说:“您与祝让有来往?”
花主没有回答他。
穿着黑衣的男人躺在矮榻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呼吸平稳,头上的斗笠似乎有些碍事,略微歪斜,黑纱覆盖再他的脸上,贴得很近,能看到他白皙的肤色,还有成片的红色。
江寒枫看着花主,心里想起的却是凌云。
凌云的身高体型,都和花主很像。江寒枫照顾了凌云两个多月,也帮凌云洗浴更衣过,那时候他心思正直,只觉得凌云很瘦,也很白,如今头脑中却突然闪现出隔着朦胧水雾的胴体。
“爹爹睡着了吗?”诸成玉歪头,轻声说。
江寒枫的思绪回到现实,他看着坐在不远处的白发少年……这个少年也是花主的儿子,凌云的弟弟,他却和父兄没什么相似之处。
应该是因为他的发色和眼睛吧,还有白到刺目的肌肤,他的五官或许更像他的母亲,所以才会这样。
江寒枫说:“是。”
诸成玉知道沈映雪睡了,开始显摆和他花主的关系:“爹爹身上有没有盖东西?猫大人说,爹爹之前用了太多冰,头疼了很久,不能再着凉了。”
江寒枫拿起旁边的薄毯,盖在沈映雪身上,“现在好了。”
“我能问一句,您和爹爹的关系吗?”诸成玉觉得自己也算是簪花巷的人了,江寒枫是花主的亲信,也是他点明了自己和父亲的关系,面对自己时,应该不会那么戒备。
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江寒枫却沉默了很久。
在诸成玉问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他和花主是什么关系。
如果花主愿意让他和凌云在一起的话,他们应该算是翁婿?
诸成玉眨眨眼睛,纯良无害:“不能说吗?”
江寒枫从前对凌云有执念,但是从来没想过以后的日子。最近他想起凌云的时候越来越多,花主的态度又是那样,江寒枫觉得自己应该对凌云负责。
他下定了决心,无论日后发现心意如何更改,决不能辜负凌云:“我……或许……应该算是你的未来姐夫。”
诸成玉震惊。
江寒枫和晶儿,他们竟有私情!
江寒枫不是喜欢那个叫凌云的吗?为什么会成了晶儿?
这个事情跟他关系不大,诸成玉很快接受现实,朝着江寒枫笑了笑,“照这么说,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江寒枫淡淡道:“现在还算不上,花主至今仍不相信我的真心,最终结果如何,我也不知道。你最好不要在花主面前提起,小心惹他生气。”
诸成玉冲他甜甜一笑,小小声说:“知道啦,姐夫。”
沈映雪睡的不是很沉,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又很清楚自己在睡觉。
应该是做梦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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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马车太大,走得非常慢,从江南到京都,用了将近二十天。
沈映雪来过一次这里,他从来没有想到,再次看到熟悉的马赛克,心里也会有亲近的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此时距离英雄会还有九天,簪花巷的人进了城,找了一家客栈入住。
荀炎把沈映雪的房间收拾好,他日常用到的各种小玩意,也都放在顺手的位置。
沈映雪只需要洗洗手洗洗脸,坐在桌子上喝茶吃点心就好。
等荀炎弄完之后,沈映雪说:“把江寒枫叫过来吧,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荀炎道:“是。”
沈映雪在屋里转了一圈,戴上斗笠,坐回桌边,不一会儿江寒枫就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和祝让分别的那天上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之后,沈映雪就觉得江寒枫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