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这么不怕他的人都下意识地往萧珩脚边蹦了蹦,一边扭头看国君,一边抱住萧珩的大腿,做了小侄儿的腿部挂件。
萧珩没动,就让她挂着。
国君对于太女伤势如此严重的事情感到非常生气,这是出于残存的父女之情,还是出于一国之君的威信受到了挑衅,不得而知。
萧珩在心中暗暗计划着,接下来该说什么。
“我听说母亲是自己失足从山坡上摔下来的。”
国君朝他看了过来。
“母亲当年去皇陵之前被废去武功。”这件事人尽皆知,不算秘密,萧珩早就听说了,但后面几句就得靠萧珩根据上官燕在天香阁的表现胡掐了,“但这些年母亲为了锻炼我的体魄,会陪我一道习武,我不才,没学有所成,母亲稍稍练出了一点身手。”
直接说上官燕重新习武,会显得她居心不轨,但若说她为了教导上官庆这个体弱多病,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国君回想了一下上官燕从冷宫翻墙的样子,确实有点儿三脚猫的功夫。
应该没有太厉害,不然也不至于钻狗洞出宫。
南师娘也是被废过武功的人,萧珩知道重新习武最高能达到什么程度,故而他没鼓吹上官燕究竟多武艺高强。
他接着说道:“母亲很机灵,又有一点武功傍身,我不相信她会自己摔成这样。”
“那可是皇宫啊,难道有人敢在宫里对你母亲下手吗?”太子心里想要这么说,可倘若真这么说了,就会显得自己十分有嫌疑。
太子大步走上前,先亲自搬了个凳子让国君在床边坐下。
呵,孝顺还是他孝顺。
竟让国君站了这么久。
“父皇。”太子一边扶着国君坐下,一边面色沉痛地说道,“儿臣亦觉得此事有蹊跷,您既然已经禁了三……上官燕的足,儿臣相信她不会擅自跑出昭阳殿,兴许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人,所以才会追出去。”
好家伙,明面上在说上官燕受伤可疑,实际却是在暗暗强调上官燕违抗了国君的禁足令。
谁让你大半夜跑出昭阳殿的?
乖乖听国君的话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
这不是自找的又是什么?
小郡主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一动不动地挂在小侄儿的腿上,当一个懵圈小果果。
萧珩的眸光凉了凉,带着少年人的意气与脾气说道:“太子殿下怎知我母亲是让人引诱出去,而不是被人劫持出去的?”
太子一噎:“这……”
萧珩冷声道:“我听说我母亲回宫不久,太子殿下便让底下侍卫打伤了我母亲。”
太子辩驳道:“我没有!是侍卫自己出手的!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起因是你母亲推我!她把我从凉亭的台阶上推了下来!你知道那个凉亭有多高吗?”
萧珩反问道:“所以殿下便怀恨在心,让人把我母亲从高高的山坡上狠狠地摔了下来?”
太子眸光一颤,陡然拔高音量:“孤没有!”
“够了,都别吵了!”国君严厉开口。
小郡主拿手指堵住了小耳朵。
国君对张德全道:“把小郡主带出去。”
“是。”张德全走过来,将小郡主抱了出去。
“究竟是什么情况,等你母亲醒来就能知道了。你的身子如何了?”国君问萧珩。
萧珩正要说自己没事,话到唇边记起上官庆是个病秧子,他一改少年朝气蓬勃的气场,恹恹地说道:“老样子。”
国君说道:“既然来了,回头让国师给你瞧瞧。”
萧珩没说话。
国君蹙眉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萧珩垂下眸子,低声道:“反正也是治不好的,不必在我身上浪费药材了。”
国君看着体弱多病的长孙,又看看重伤昏迷的上官燕,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太子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国君年纪大了,他虽依旧喜怒无常,暴虐成性,可他的心底到底是有了一寸不那么刚硬的地方。
这一点,从他对待小郡主的态度便能窥见一斑。
他对幼年上官燕都没这么包容过。
是他更喜欢小郡主吗?
非也,是他不像年轻时那么狠心了。
上官燕的伤,皇长孙的病,都击中了他心头的那一寸血肉。
轩辕家灭得恰是时候,若是换做现在,轩辕皇后一哀求,谁能保证国君还能朝轩辕满门举起屠刀,连襁褓中的婴孩都不放过?
太子拱手行礼道:“父皇,这件事交给儿臣去查吧,儿臣一定将让昨晚的事水落石出,还三姐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