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了那间当铺的附近。
南宫厉的侍卫早已离开了,当铺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只偶尔有三两个行人路过,进去问询的并不多。
不过顾娇的关注点并不是这间当铺,而是对面的绣楼。
马车不在了。
顾娇微微偏了偏头,依旧迈步朝对面走了过去。
她脱下了天穹书院的院服,穿的是一身便于隐匿的夜行衣。
就在她来到绣楼门口时,一辆马车忽然驶了过来,在她身旁停住。
马车内的人没说话,只是帘子被夜风吹起一角,熟悉的气息幽幽冉冉地飘过来,顾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跳上了马车。
车内坐着一大一小,并未掌灯,小家伙已经困到趴在某人怀里睡了过去,大人却神采奕奕,一丝倦意都无。
顾娇在他身边坐下:“怎么还没走?”
萧珩淡淡地勾了勾唇角:“那你呢?怎么又回来了?”
等你。
找你。
一个不知她会回来,一个不知他没离开,但还是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这里。
“南宫厉没看见你吧?”顾娇问。
“没。”在顾娇用石头砸南宫厉的时候萧珩便察觉出不对劲了,他没有回头,牵着小净空的手快步进了店铺。
他其实并没有看见顾娇,只看见了南宫厉,但想也知道除了顾娇没人会将南宫厉的视线引开。
“可有受伤?”萧珩问。
“没有。”顾娇说,“他们没抓到我。”
萧珩借着稀薄的月光以及街道上投射而来的烛光,上下打量了顾娇一番,又摊开她的手心,指尖轻轻地滑过,看她是否有隐匿的伤口。
确定无碍,他才嗯了一声。
然后,他的手没抽回来,就那样握住顾娇的小手,指尖一下一下,安抚地摩挲着她的手心。
女儿家的手总是柔软的,又小又纤细,他一只大掌便可以完全罩住。
顾娇看着被他握住的手,感受着他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亲昵。
她的事她自己清楚,这是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刨过尸山骸骨,取过人的头颅。
他的手是干净的,干净到顾娇连一粒尘埃都不愿让它沾上去。
此时,这只干净的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就好像……要把她从尸身血海中拽出来。
“娇娇。”
小净空的梦呓声打断了马车内短暂的宁静。
顾娇抽出被萧珩握住的手,摸了摸小净空的背,发现有汗,一边拿出帕子给他擦,一边对萧珩道:“两件事。”
萧珩看着她那只抽回去的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顾娇道:“背后想要你性命的人是大燕皇室。”
“大燕皇室?”萧珩若有所思。
“还有。”顾娇接着道,“常璟是暗夜门少门主。”
“居然是暗夜门的少门主。”这个消息也够震撼的,萧珩一直以为常璟只是一个普通的暗卫来着。
“暗夜门是个什么地方?”顾娇早就想问了。
“一个不属于任何一国的杀手组织。”萧珩了解得也不多,他对朝堂之事比较关注,江湖上的只是偶尔听人提起。
须臾,马车停在了顾娇几人居住的客栈门口。
其实顾娇上车后并没说自己住哪里,但一个人如果真的有心,千方百计也能打听到了天穹书院的消息。
所以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力不从心,不过是走心不走心。
以往都是顾娇送萧珩,在乡下时走十几里地送他去镇上念书,入京后又总是送他去国子监、去翰林院。
突然被萧珩送回来,顾娇怪不习惯的。
她扒拉了一下小耳朵:“那,我走了。”
萧珩却轻轻地拽了拽她袖子:“就这么走了?”
一榔头能捶死一头牛的顾娇被某人的两根修长如玉的指尖拽住,不明所以地看过来:“嗯?”
萧珩仰起头,月光落在他俊美如玉的容颜上,他微微勾起唇角:“不是有两件事吗?另外一件呢?”
顾娇认真道:“幕后黑手大燕皇族,常璟身份暗夜门少门主,是两件事啊。”
萧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这些都是消息,告知消息,只能算一件事。”
“呃……”还能这么咬文嚼字?
萧珩的指尖顺着她的衣袖滑落,捏住了她微凉的手指,轻轻一勾,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