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打翻药碗,害静母妃伤了手的事,他是让噩梦吓傻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忘了。
他看向静太妃发红的手背以及湿掉的衣衫,愧疚道:“母妃赶紧回去换身衣裳,魏公公!”
“奴才在。”魏公公执着拂尘走上前,躬身行了一礼,“陛下。”
皇帝说道:“你送母妃回庵堂,还有记得差人去请御医,让御医给母妃瞧瞧。”
魏公公应下:“是!”他转身看向静太妃,“太妃娘娘,请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静太妃不走也不成了。
蔡嬷嬷看了自家太妃一眼,拽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着急。
静太妃却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庄太后。
庄太后没动,是秦公公去接的。
若说宣平侯欺负人是专业的,那庄锦瑟碾压人也是专业的,一个太妃递过来的东西还不配她亲手去接!
静太妃的指尖捏紧了,隐隐犯出白色。
皇帝气得够呛,这个毒妇就是来给静母妃难堪的!
“啊——”
静太妃手一滑,药碗自秦公公的指尖滑落,打翻在了龙榻的脚踏上。
脚踏是木头做的,药碗并未摔碎,可到底彻底打翻了,药汁溅了一地,甚至好几滴都飞溅在了庄太后华贵精美的长袍上。
“太后!”秦公公最惨,他隔得近,鞋子全湿了,然而他没顾上自己,忙躬身去给庄太后擦拭凤袍。
“不必了,起来。”庄太后神色平静地说。
“母妃,您没事吧!”皇帝担忧地问。
秦公公暗暗撇嘴儿,静太妃的身上湿得还没太后多!不关心太后,反倒去关心静太妃!没见这碗汤药是她自己打翻的吗!
静太妃惭愧道:“我没事,我太没用了,连一碗药都端不好。”
皇帝如何舍得她难过:“母妃伤病未愈……”
庄太后冷冷打断皇帝的话:“你也知道你没用,那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退下!”
静太妃神色一愕。
皇帝与蔡嬷嬷等人也一脸惊愕。
庄太后与静太妃决裂已久,可庄太后真正当着所有人的面对静太妃如此疾言厉色尚属头一回。
哪怕上次在御花园碰面,庄太后也仅仅是不理静太妃而已。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
静太妃垂眸,轻言细语道:“太后教训得是,我这就退下。”
静太妃的神色很平静,没哭诉也没示弱,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的委屈。
皇帝的脸色更沉了。
静太妃在魏公公的相送下出了寝殿。
秦公公亲自去端了一碗新的药来。
庄太后不情不愿地接过药碗,一脸嫌弃。
皇帝被她气得不轻,你嫌弃?朕还嫌弃呢!
可他到底记得如今二人是在粉饰太平,不能当众与她决裂,他对殿内的宫人道:“你们退下。”
“是。”宫人们依次退下,只有秦公公陪在庄太后身侧。
他是知情人,皇帝倒是没介意他在场。
好了,没有旁人了,皇帝准备找太后清算静太妃的账了,哪知他的手忽然一沉,赫然是庄太后将药碗塞到他自己手中了。
庄太后淡道:“自己喝!”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帝:“……”
庄太后回到仁寿宫,今天小净空没课,不过他去找秦楚煜了,所以仁寿宫暂时还是挺安静的,就是庄太后的花花草草又被小和尚祸祸了。
庄太后肉痛得不行。
顾娇从里头出来,手中拎着一个自己做的洒水壶:“姑婆。”
“哼。”庄太后哼了哼,伸出手,“哀家的蜜饯!”
顾娇放下水壶,打开荷包,取出蜜饯盒子,数了五颗给姑婆。
庄太后黑着脸道:“说了要加一颗的。”
不然谁乐意跑去和静太妃抢喂药的差事?
“好叭。”顾娇在盒子里扒拉了一下,找了一颗最小的蜜饯递给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