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公禀报:“太后,顾姑娘与贵妃娘娘过来了。”
庄太后嗯了一声:“让她进来。”
这说的是庄贵妃。
她立的规矩她懂,娇娇能进来,旁人进不来。
“是。”秦公公将庄贵妃领进了太后的寝宫。
顾娇刚为庄太后复查完,她的喉咙恢复得不错,就是天热她似乎有点中暑,顾娇拿了姜片与香油过来给她的手臂刮痧。
庄贵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太后。”
“说吧,什么事?”庄太后淡淡地问,到底伤了喉咙,用嗓时仍有些疼痛。
秦公公早带着宫人退下,偌大的寝殿内只剩她们三人。
庄贵妃看了眼在为庄太后刮痧的顾娇,明白庄太后没有避着顾娇的意思,她垂了垂眸,轻声道:“太后,恒儿的亲事您当真不管了吗?恒儿怎么能娶……”
她又看了看顾娇,斟酌了一下措辞,把不太友好的修饰词省了,直接说道,“顾瑾瑜?她只是定安侯府的养女,身份卑微,德行还有亏,娶了她只怕要连累恒儿也成为京城的笑柄。”
庄太后淡淡地看着她,仿佛在示意她说下去。
庄贵妃的目光又自顾娇身上扫了个来回,说道:“何况顾瑾瑜当初还抢了顾姑娘的功劳,如此抬举她,对顾姑娘也不公平啊。”
庄太后沉声道:“少拿别人做筏子。”
庄贵妃欲言又止:“……是。”
顾娇继续刮痧,完全没有参与二人谈话的打算。
至于庄太后,听了庄贵妃的诉苦反应也不大。
庄贵妃不由地急了。
这与她想象中的情况不大一样啊,太后是一副铁石心肠没错,可她是疼庄玉恒的,当初把庄玉恒送去陈国为质她就不同意。
怎么如今庄玉恒被陛下坑成这样,她却丝毫不为所动了呢?
庄贵妃接着道:“太后,恒儿的妻子必须门当户对,对他有所助力,可那顾瑾瑜有什么?她甚至不是定安侯的亲骨肉!难不成日后定安侯府还能向着她不成?而且,我怀疑陛下根本是想在庄家安插一个细作!”
定安侯府是陛下的心腹,陛下将顾瑾瑜嫁入庄家,一是能断了庄家与别的簪缨世家强强联姻的计划,二也是能监视安郡王以及庄家人的一举一动。
庄贵妃觉得陛下是这般计划的。
其实皇帝并无此打算,可一如皇帝不信任庄太后一样,庄贵妃也不太信任皇帝的用心。
庄家不能出岔子,也不能失去一个与强大世家联姻的大好机会。
安郡王越强大,她儿子宁王的助力才越多。
“姑母……”庄贵妃见道理不好使,便打起了亲情牌。
庄太后闭目养神。
庄贵妃着急坏了,她索性将球踢给了顾娇:“顾姑娘,你认为呢?”
她是知道顾娇与顾瑾瑜关系不和的,她相信顾娇不会为顾瑾瑜说话,也不会在意庄家与定安侯府的争斗。
顾娇是庄太后的人。
顾娇继续为姑婆刮痧,顿了顿,说道:“这是安郡王的亲事,难道不该由他自己做决定吗?陛下赐婚后,你们问过他接不接受吗?贵妃娘娘代表的是他自己的意愿吗?”
庄贵妃一下子被问住了。
庄贵妃无功而返。
顾娇给庄太后刮完痧,去捯饬自己的黑火药了。
碧水胡同的地盘有限,她不敢太放开手脚,怕把宅子炸没了。
仁寿宫有足够的空地,炸了也没事。
秦公公进屋伺候庄太后,庄太后的气色好多了,胸口也不发闷了。
秦公公奉上新切的瓜果,道:“太后当真不理安郡王的亲事了?”
庄太后似嘲似讥道:“皇帝先斩后奏,将了哀家好大一军,哀家怎么管?这江山当真姓庄么?哀家这些年手染鲜血,机关算尽,个个儿都以为哀家的权势来得容易,谁又看见哀家如履薄冰?”
秦公公深以为然。
外人只看见太后呼风唤雨,却没看见太后的背后鲜血淋漓。
庄太后淡道:“庄玉恒若想退婚,会自行来求哀家,他没来说,那就是他接受了。”
话音刚落,偏殿的小草坪里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仁寿宫都仿佛抖了三抖。
二人面色一变。
秦公公赶忙迈着小碎步奔出去:“顾姑娘,顾姑娘你没事吧?”
草坪被炸秃了好大一块。
顾娇却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