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顾娇来说是个小背篓,对小净空而言却是个大家伙。
背篓都快有他人这么高了,他半背半拖的,吧嗒吧嗒往屋里走。
萧六郎正在书房研究做算术,自打他得了小净空的那本疑似燕国国书的册子后,只要闲下来便会认真研读书里的内容。
由于书里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文字,虽有部分注解,可理解起来仍有一定难度。
不过里头那些很奇怪的用来代表数字的字符倒是引起了他的强烈兴趣,由那些字符与符号列出来的叫做公式的东西也令他感到神奇。
由于缀术失传了,因此昭国至今仍采用割圆法来计算祖率,可一个圆要割上万边也未必能算到七位微数之后。
这本书上记载的公式就简单许多,只是他暂时还没参透这些公式。
萧六郎沉浸在题海里,一直到吧嗒一声巨响传来,他才抬头望向窗外,就见小净空背着小背篓,嘿咻嘿咻地往里走。
而在小净空身后,顾娇一袭冰蓝色裙衫,清姿卓绝,娉婷似燕,令人眼前一亮。
而恰在此刻,顾娇似是有所感应,也朝他西屋的窗子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顾娇微微弯了弯唇角。
像一株含苞待放的海棠,在夜风里、在星空下、在最柔软的心口不经意地绽放了。
萧六郎的心跳一阵加快,他睫羽一颤移开了视线,继续埋头苦读。
顾娇却好似并不打算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她来到窗外,一只胳膊搁在窗台上,另一手托腮看着他:“在干什么呢?”
夜风自她背后徐徐吹来,摇动她身上的幽幽馨香,瞬间盖住了桌上的墨香。
萧六郎心口突然有些发热。
他没去看顾娇,目不斜视地顶着桌上的册子。
“看书。”他一脸平静地说。
“哦。”顾娇挑眉,忽然将身子探进窗内。
突如其来的靠近令萧六郎浑身一僵,身子好似无法动弹了。
她离他极近,近到仿佛二人的脸颊都要贴在了一起。
萧六郎的脑海里蓦地闪过她喝醉酒,抓着他要亲亲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撩人的小猫。
他喉头一阵干哑。
“你……”就在萧六郎以为她是要对他怎么着时,她却只是伸出手,拿了一张他手边的纸。
她拿完纸就规规矩矩地站回了原处。
脸颊与鼻尖的气息消散了,萧六郎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失落。
他也不知自己在失落什么。
顾娇拿出炭笔,在纸上唰唰唰地写了几个字,然后弯了弯唇角,留下纸条,转身绕回自己的东屋了。
萧六郎脸颊上的热意许久才褪去,他恢复平静后余光瞄到窗台上的纸条。
他拿过来一瞧,只见纸条上用炭笔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书、拿、倒、了!
萧六郎想起她留下纸条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颊又唰的一下滚烫了……
晚饭时,姚氏与顾琰都很有眼力,看出了萧六郎的故作镇定,只有顾小顺这个憨憨傻愣愣地盯着萧六郎看了半晌,问道:“姐夫,你的脸咋红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六郎正色道:“热。”
“哦。”顾小顺点点头,“是挺热。”
姚氏抿唇偷笑。
顾小顺还想再问什么,被顾琰往他嘴里塞了个素鸡腿:“吃你的吧!”
“唔~”顾小顺的嘴一下子忙起来,忘记自己要问啥了。
吃过晚饭后,在坏姐夫强大的压迫下,小净空无奈坦白了自己剃度了半个班的伟大壮举。
“第一个剃的就是楚煜。”萧六郎神补刀。
小净空不知楚煜姓秦,是皇子,顾娇却不会不知情。
顾娇:唔,连皇子都敢剃?
萧六郎:……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好像还有点欣赏!这孩子养得这么大胆,只怕某人也功不可没吧!
顾娇接收到了来自萧六郎的死亡凝视,眨了眨眼,默默咽下那些我家孩子真厉害、胆大心细、动手能力强的话,对小净空严肃地说道:“以后不要再带剃刀去国子监了,咱们不能免费给人剃头。”
萧六郎:“……”
小净空剃头的事在国子监引起了轩然大波,在皇宫又何尝不是?
当秦楚煜顶着一个圆溜溜的小卤蛋走出国子监时,前来接他的太监当场就给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