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棠问道:“怎么?你生气?”
柳一笙垂眸搓绳子:“我和她没关系,我生什么气?但你去查她,万一暴露了会给她招来麻烦,她好歹误打误撞帮了你。”
元棠想了想,点头:“说的也是。”他望了望天色,“时辰不早了,这下我真该走了,这个给你。”
元棠掏了几张银票放在桌上。
柳一笙不假思索道:“拿走。”
元棠牙疼,他吸了口凉气,不解地看向他:“小丫头给你东西你就要,我给你,你就不要?宁可过着吃不饱的日子,也从不接受我的救济,就这么不想和陈国扯上关系?”
“你真要给我?”柳一笙看向他说。
“嗯!”元棠睁大眸子点头。
柳一笙道:“把那只猫留下,别的,带走。”
元棠:“……”
元棠最终还是把银票带走了,因为他知道柳一笙说不要,那就真的宁愿扔了也不会要。
白猫他留下了。
人都走远后,柳一笙才把那只猫放在桌上,同时,目光落在了那个钱袋上。
他犹豫一下,将钱袋拿了起来,打开一看,却发现里头装着的不止是几锭银子,还有三朵簪花。
东宫。
萧六郎见到了太子。
太子看着面前这个身着绯罗锦官府的少年,怔怔的,好半晌没有说话。
他站起身来,走到萧六郎面前,绕着他走了一圈,将他上上下下每根头发丝都恨不得打量一遍。
也不知打量了多久,他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就是新科状元?那个姓萧的考生?”
“是。”萧六郎目不斜视地说。
相较于太子的不淡定,他显得从容许多,毕竟不是第一天入京了,有些事迟早要面对,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他设想过许多次,早已学会了镇定。
太子难以置信地回到了主位上,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张与记忆中何其相似的脸,张了张嘴,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六郎。”
“怎么会叫这么简单的名字?”
萧六郎道:“家中长辈并不识字,我初六生的,就叫了六郎。”
太子狐疑地问道:“你说你生辰是初六?几月?”
萧六郎道:“十一月。”
“表弟是除夕……”太子呢喃,捏了捏手指,目光落在他的拐杖与腿上,“你的腿是怎么一回事?”
萧六郎:“一两年前受了点伤。”
太子:“好不了了吗?”
萧六郎:“不知。”
是个瘸子其实也就不那么完美了,太子清了清嗓子,又道:“你与宣平侯府什么关系?”
“没关系。”萧六郎淡淡地说。
不像表弟,一点儿也不像。
表弟没这么冷漠,表弟很敬重他,见了他总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表弟笑起来很暖,不像这家伙浑身上下冷冰冰的。
这是这张脸真的太像了,看到他就仿佛是表弟活过来了似的,唯一就是少了右眼下的那颗泪痣。
太子的脸色有些苍白。
黄公公小声道:“殿下,您没事吧?要不……奴才先带萧状元下去?您改日再传他问话。”
太子摆摆手,示意黄公公退下,再次看向萧六郎正色道:“喜欢吃栗子吗?”
“喜欢。”萧六郎说。
表弟不喜欢。
太子又道:“吃辣吗?”
萧六郎道:“吃。”
太子给宫人打了个手势,宫人端来一碗辣肉脯。
萧六郎看了眼那些洒满辣子的肉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如玉修长的指尖夹起一小片,慢条斯理地吃了下去。
太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放过他的任何一处反应。
表弟是不能吃辣的,一点辣味都会辣得狂吐舌头,这种程度的肉脯非呛得面红耳赤不可。
然而萧六郎吃得很轻松。
太子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要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