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净空道:“你爹爹真好看!”
秦楚煜礼尚往来道:“你姐夫也好看!”
丝毫不觉得坏姐夫好看的小净空:“……”
小净空蹦进了娇娇的屋,拿了一双新的虎头鞋给自己换上。
顾娇的院子最多的就是小净空的东西,从衣裳鞋子到玩具,一应俱全。
皇帝一出现,秦楚煜就变得格外局促,点心也不敢吃了,奶也不敢喝了,就那么怂哒哒地站在那里。
要说秦楚煜生平最怕的两个人,一个是舅舅宣平侯,一个就是皇帝。
其实俩人都没揍过他,反倒是萧皇后偶尔气急,会拿了戒尺打他手心。
皇帝也挺郁闷的,他这会儿是真信那小家伙是国子监的学生了,还和自家儿子是同窗呢,可为毛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和一个四岁的孩子玩到一块儿去?
还有天都这么黑了他竟然不回宫。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儿,皇帝还是没给儿子难堪。
很快,许粥粥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净空你跑去哪里啦?”
小净空哒哒哒地跑出来,叉腰晃脑:“就说你追不上我吧,略略略!”
“他是谁?”许粥粥亲爹虽是朝廷大臣,可他没见过皇帝。
“他是楚煜的爹。”小净空介绍。
“哦。”许粥粥礼貌地打了招呼,“楚伯伯好!”
许老爹只交代许粥粥要与楚煜玩耍,没说楚煜其实是皇子,许粥粥自然不知楚煜其实是姓秦。
两个孩子并不知秦楚煜身份,看来是交了真朋友,皇帝的神色没那么严厉了。
三个孩子又玩了一会儿,秦楚煜的宫人来接他回宫,几人甫一见到皇帝全给吓得半死。
皇帝没说什么,打算带秦楚煜离开,院子外却突然传来几道妇人凄厉的嚎哭。
皇帝眉心一蹙:“怎么回事?”
小净空叹息一声:“是病人的家属啦。今天医馆来了好多病人,受了很严重的伤,他们家人很难过。”
好多病人?
皇帝的心里掠过一阵不祥的预感,他给魏公公使了个眼色。
魏公公会意,去前面的大堂打听了一番。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妙手堂收治的居然是在工部衙门出了事故的衙役与工匠,足有数十人之多,楼上楼下都住满了。
皇帝支开三个孩子,让他们进屋吃东西。
听完魏公公的禀报,皇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赵尚书向他禀报事故时可没说伤员有这么多:“不是只有十几个,还大多伤得不重吗?说重伤只有两个,都已经受到了妥善的安置。”
这就是皇帝为何下江南微服私访了,那些官员为了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递到他这里的消息都是经过过滤的。
一国之君被蒙蔽了视听,就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魏公公不敢吭声。
早在赵尚书向陛下禀报时,他就猜到伤亡不止那么一点,估摸着陛下也猜到了,只是他与陛下都没猜到赵尚书竟然瞒了这么多。
这就过分了。
“朕亲自去看看!”皇帝沉声道。
“不可啊陛下——”魏公公赶忙拦住他,那些伤者他一个太监看了都胆寒,陛下堂堂一国之君,不能去见那种场面啊!
皇帝不顾魏公公阻拦,大步流星地往院子外走出,刚跨过门槛,与一道健硕的身影不期而遇。
“顾都尉?”皇帝讶异。
顾长卿是来看小净空和顾承林的,病房太紧张,顾承林被转移到了顾娇的小院,只是他一直躺在房里没出来,因此就连小净空几人都不知他在院子里。
顾长卿也很惊讶,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皇帝?
顾长卿拱手行了一礼:“陛下。”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左手上,问道:“你也去事发现场了?”
顾长卿如实道:“是,臣在半路听到消息,便带了一队人马过去。”
皇帝点点头,权当他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护送伤者,皇帝又道:“手还好吗?”
顾长卿道:“没大碍,一点皮外伤。”
皇帝定定地看着他:“你去了现场,那你应该知道当时的情况,你老实和朕交代,死伤究竟有多少?”
顾长卿是军营的人,不参与六部的事,按理这个话题他也应当回避,可想到那么伤者,又想到顾娇为了救他们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他最终还是把心一横,毫不掺假地说了:“危重六人,重伤十三人,轻伤三十七人,还有一个……不知道抢不抢救得过来。如果抢救不了,死者一人。”
皇帝只觉眼前一黑!
饶是料到情况会比赵尚书口中的严重一点,却没想到如此严重!
那个正在抢救的患者是被顾娇贴了黑布条的男子,他被判定为无抢救价值,然而一直到所有人撤离现场,他仍然没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