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昭国,每年春闱的考题是由翰林院拟定一批,送去御书房交由陛下挑选,陛下会选出一套正考题,五套备用题。
老祭酒敢断定翰林院不会送嫡长贤这种题,一定是陛下自己加上去的。
“这位陛下还真是让人揣摩不透呢。”老祭酒的心底滋生了与安郡王一样的想法,陛下是对太子不满,还是对觊觎储君之位的大皇子不满?亦或是在警告那些既不占嫡出、也不占长子之席、却自认为才能配位、可以复制他的登基之路的皇子?
考生们的答题无非是围绕哪一种继承人更有利于江山社稷,或者引经据典,点出三者各自的利弊。
不论哪一种都是在世袭制的范围内,萧六郎却跳出了此范围。
这岂不是在告诉皇帝,你的儿子若是不行,那就换别人的儿子上?
这种言论在前朝是可以直接被论处的。
可就算在言论相对自由的本朝,也还是太大胆了些。
老祭酒简直不知道这个徒弟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这种文章也敢写?
万幸他最后一句马屁拍的不错。
内涵当今陛下之所以能继承皇位,是因为他是全天下最贤能之人,与出身无关,与血脉无关。
老祭酒冷汗冒到一半,就变成热汗了。
不是,这小子拍马屁的本事都是和谁学的?这么不要脸的吗?
怎么感觉这小子突然像是点亮了某种了不得的技能?
一定不是和他学的!
他才没教出这么个小马屁精!
老祭酒觉着萧六郎本身的实力没有问题,其它的就只能交给天意了。
九日春闱下来,不少考生都病倒了,医馆的生意再次火爆了起来。
同时,年前顾长卿下了那一批金疮药的订单也做好了,顾娇抽检了药效,合格后才让人送去军营。
年前她给薛凝香寄了信,说周二壮一切良好,薛凝香又给她回了信,说了村子里的事以及药田的进展,还给捎了点东西。
有给她的,也有给周二壮的。
顾长卿常来医馆看顾承林,顾娇把薛凝香寄给周二壮的东西拿给他,拜托他给周二壮送去,要是周二壮有回信,也拜托他拿过来,她一并寄回村。
在给薛凝香回信时,顾娇突然发现一件很悲伤的事。
那就是薛凝香的毛笔字居然写得比自己好了!
顾娇:“唔,这丫头是在和什么人学写字吗?进步这么大?”
路过屋门口的萧六郎瞥了她一眼,默默回屋,把每天让顾娇练习的字帖翻了一倍!
春闱的试卷多达上千份,一边誊抄,一边送去内政堂批阅,阅卷官们一共二十名,每四人一组,也就是说每一份考卷都必须经由四名阅卷官批阅,其中若有两名阅卷官给了不合格,这份考卷就没有往上送的必要了。
不过阅卷官的不合格也不是瞎给的,回头会有专人对差卷进行审核,恶意批改的阅卷官将受到重罚。
每一组阅卷官会从五百份试卷中选出前五十,交到正副两名总裁官的手中,这基本就是能够成为贡士的人选了。
当然,正副两名总裁官会精心批阅,有异议的放到一边,被淘汰的试卷也按成绩排了名,差多少个贡士,正副总裁官会从淘汰掉的头几名里筛选。
另外还有十个特殊名额。
这就是陛下与大臣们往里头塞的人了。
这些人的名字是直接往上报的,在不在两百份试卷中都不打紧。
若是恰巧在,那今年的贡士就是两百名,若不在,那也不过是多添几名。
至于这些人在之后的殿试中会有个怎样的排名就不是阅卷官们操心的事了。
誊抄、阅卷、初审、复审、排名,一系列操作下来,要下个月才能放榜。
萧六郎很淡定,每日照常带着小净空上下学,与考试前的日子没什么两样。
顾娇也很淡定,完全看不出她拿全部身家下了注。
顾瑾瑜最近的日子不大好过,自打她被庄梦蝶曝光了身世后,在女学的人缘一落千丈,好几个昔日上赶着讨好巴结她的千金都渐渐疏远了她。
她一气之下在家里请了病假。
这一日,她在家中养病,突然齐嬷嬷上了门。
齐嬷嬷是淑妃身边的老嬷嬷,深受淑妃器重。
顾瑾瑜热情接待了她:“什么风把齐嬷嬷吹来了?”
齐嬷嬷拍了拍顾瑾瑜的手,笑容满面道:“你呀,不是娘娘问侯爷,都不知你竟然病了。你病了也不与娘娘一声,不知道娘娘疼你吗?”
顾瑾瑜心下感动,柔声道:“也不是什么大病,不好叨扰姑姑。”
齐嬷嬷嗔了她一眼:“见外了不是?”
顾瑾瑜垂眸笑了笑。
齐嬷嬷让小宫女将几个锦盒放在了桌上:“这些都是娘娘赏赐给你的,有雪莲也有人参,都是顶好的东西,你千万记得吃。”
顾瑾瑜动容道:“多谢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