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煮好的红糖水端去顾娇的屋,薛凝香已经回去了,顾娇歪在床上,有点儿没力气。
他目不斜视地进屋,把红糖水放在桌上:“你先喝,不够再叫我。”
说罢,转身离开了。
尽管他走得很快,可顾娇还是眼尖地发现,他耳根子红了。
顾娇轻笑了一声,把碗里的红糖水一滴不剩地喝了。
她没料到,红糖水还真有效果,身子暖和了,整个人舒服不少,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一晚,她又做梦了。
她梦见自己第二天起晚了,萧六郎独自出门,在村口碰到顾小顺。
二人结伴去书院,进了同一个班。
顾小顺是个混不吝的,第一个上午的课就给全程睡下来了,结果给人的印象非常糟糕。到了分寝舍时,没人愿意与他住,只有萧六郎站了出来。
二人被分到最西头的寝舍,那间屋子年久失修,二人刚进去屋顶就塌了,萧六郎被砸成重伤,顾小顺也受了轻伤。
第二天,顾娇果真起晚了。
因为有了上次做梦的经验,顾娇这回淡定多了。
萧六郎不在,应当是去上学了。
罗二叔的牛车去镇上了,她是走去的,抵达书院时正好中午。
顾小顺趴在桌上睡得昏天暗地,直到他前面的学生拿笔杆子戳了戳他:“喂,该吃饭了!”
顾小顺才揉着眼坐起来:“啊,要吃饭了吗?”
周围的学生看着他脸上被书压出来的褶子,全都噗嗤一声笑了。
班上谁不知顾小顺是关系户,是靠走后门儿进来的,只是大家伙儿也没料到这货是个彻彻底底不学无术的。
就算是天香书院最差的班,也没出过这么混日子的呀。
众人看向顾小顺的眼神都带了一丝不赞同。
很快,他们班的张夫子过来了。
张夫子道:“今天要分寝舍了,四人一屋,你们自己商量好,再到我这里领钥匙。”
地字乙班一共二十六人,这意味着其中一间屋子只会住两个人。
大家很快分好了,萧六郎的同桌在班上有两个自幼相识的朋友,他叫上了萧六郎一起。
顾小顺这边就坎坷多了,没人愿意与他一屋,他成功落单了;还有一个昨天请了假,今天才入学的学生因为与大家不认识,所以也落单了。
可明显,这个学生也是嫌弃顾小顺的:“我……我不要和他一屋!”
“哼!那我自己住!”顾小顺抱怀,两眼望天。
他当然不能自己住了,那个落单的学生难不成要糊在墙上睡觉么?
萧六郎淡淡开口道:“我和你换。”
那学生感激涕零,道了好几声谢,只差没叫爹。
顾小顺咧咧道:“姐夫,你不用和我住!我不是不乐意和你住啊,我是觉着……”
萧六郎从张夫子手中接过钥匙,面无表情地走了。
顾小顺砸咂嘴,不情不愿地跟上了。
好屋子都让人挑完了,剩下那间是最偏的,二人拎着包袱往前走。
刚走到一半,一个小厮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你们谁是萧六郎?”
萧六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他说:“我就是。”
小厮气喘吁吁道:“你家人来了!在外头等你,说是急事!让你马上去见她!”
萧六郎是孤儿,能被称作他家人的人……只有她了。
萧六郎顿了顿,对顾小顺道:“是你姐。”
“我姐来啦?”一听是顾娇,顾小顺整个人都精神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我姐呀!”
离寝舍其实就只有几步的距离,把东西放进去了再见她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说,有急事。
萧六郎加快了脚步,拎着包袱,杵着拐杖,和顾小顺一道去了书院大门口。
街道上人来人往,她又穿着毫不起眼的衣裳,可萧六郎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来。
她站在寒风中,小脸冻得有些红,许是不喜欢嘈杂的缘故,眉头时不时微皱。
“姐!姐!”顾小顺兴冲冲地朝顾娇跑了过去。
顾娇看了他一眼,很快便移开目光,去看人群后的萧六郎。
萧六郎正巧也在看她,四目相对,萧六郎怔了一下,顾娇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