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南云大喊一声,想都没想,扑到崖边去拉他,然而已经晚了,他银灰色的外套被风鼓起,像一只断了线的白色风筝,飘飘悠悠坠入万丈深渊……
“胡光宗!”
南云用尽全身力气叫他的名字,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山谷回荡。
他可真决绝呀,就那么纵身一跃,半点都不留恋。
他这是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接受审判吗?
要有多骄傲,才会选择以这种惨烈的方式为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
一身傲骨,奈何为贼。
胡光宗,跳下去的瞬间,你可有感到解脱?
南云趴在泥水里,半个头探出悬崖外,手徒劳地向下伸着,风从她指缝间穿过,像曾经出现在生命中的一些人,来过,却抓不住。
万山静静地站在她身边,望着脚下无尽的黑暗深渊,心中五味杂陈。
多年的军警生涯,他遇到过很多罪犯,胡光宗是第一个让他无法评价的人。
如果他没有犯罪,说不定他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如果他不来云南,他们几个人的生命轨迹就不会是这样的,现在所有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也许胡光宗还是会不得善终,即便如此,那也是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
所以说,没有如果。
谁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南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万山。
他临风立在崖边,狂风翻卷他的衣襟,使他看起来高大,魁梧,如山似岳,即坚韧,又悲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是那又怎样,姐姐永远是我的,谁也不能把她抢走。
山风烈烈,雨势不减,三人各怀心思,在崖边站成了三尊雕像。
直到远处的丛林传来一声枪响。
“走吧,!”万山惊醒,俯身拉起南云,连人带泥抱在怀里,“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我们还有任务没完成。”
南云环着他的腰,脸贴在他湿漉漉却仍然透着温度的胸膛,做了两个深呼吸,仿佛在从他身上汲取能量。
“走吧!”几秒钟后,南云站直身子,搓搓脸,拢了拢头发,率先转身,大步而去。
“姐,等等我!”南风连忙追上去。
万山也大步跟上。
……
天将黎明,雨停了。
分散在林子里的罪犯有一部分被抓获,有一部分被击毙,甄管家主动投降,苍蝇踪迹不见。
南云和南风被局长强行派人送到当地派出所。
万山没了后顾之忧,终于可以大展身手,全力协助警方抓人。
微明时分,冯浩追踪到彪子的下落,通过对讲机报告了方位。
局长带着万山和两名警员赶到时,冯浩和彪子正在林间持枪对峙。
彪子一手握枪,一手握着手机,看到万山过来,阴阴笑了两声,说,“山子兄弟,你终于来了。”
万山明显感到不对劲,问冯浩,“怎么回事?”
“山哥……”冯浩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彪子个王八犊子,他,他让人绑架了大娘!”
万山身子一震,差点站不住,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局长心里也是一凛,伸手扶了万山一把。
“说绑架多不友好,只是探望,探望而已。”彪子晃了晃手机,“电话通着呢,山子兄弟出来有些日子了,要不要和大娘说几句?”
万山竭力稳住心神,冷冷道,“用不着,什么条件你说吧!”
彪子哈哈大笑。
“行,你爽快,我也爽快,两条路给你选,第一,放我走,我让人离开你家,第二,大家同归于尽!”
万山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腔怒火,开口道,“我选……”
“山子!”彪子的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喊。
万山听出是母亲的声音,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大娘好像有话要说。”彪子阴阳怪气地笑道,把手机对准万山。
万山拳头都快捏碎了,对着手机大声说,“妈,我在呢,你说!”
“山子,你爸是彪子杀的,你要给他报仇!”万山母亲在电话那头喊得声斯力竭,“你要是放走了彪子,我就一头撞死在你爸坟前!”
彪子一愣,立刻关了免提。
死老太婆,还以为她要喊她儿子救命。
真是一家子死脑筋!
想当初他也不是故意要杀万老头,要不是他死脑筋非要护着那只猞猁,他也不至于失手将他打死。
什么世道了,还有这么些不惜命的,什么玩意儿,一群神经病!
万山的心因着母亲的话绞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