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南这边倒是淫雨霏霏,但王晨的上空却是繁星似锦,夜风阵阵,田野里不时传来小虫的鸣叫声,与风吹玉米叶的沙沙声相互辉映,让人陶醉。
任何人在这种环境下,心神都会很平淡的。
当然,这个所谓的任何人中,并不包括眼镜先生。
眼镜正坐在距离王晨十几米的麦草垛上,抱着手机跟法国巴黎那位美女警官煲电话粥,声音腻的让人恶心:“小亲亲,你那边气温还好吧?哎呀呀,我这边好热呢,呆在空调屋里都淌汗,幸好我现在乡下。唉,还是乡下好呀,空气新鲜,天空湛蓝,真想一辈子不回城市了。”
在过去的几十年内,长了三只手的眼镜,绝对是世上最自卑的一个男人了。
要不是老乔治为收服他,暗中给他布局让他多了个女儿,他这辈子都不会碰任何女人。
随着克莱尔的出现,眼镜也终于离开了老乔治,过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阴差阳错间,眼镜上次陪同王晨去法国巴黎时,遇到了一位美女警官。
然后呢,莫名其妙的,眼镜就喜欢上了人家。
而那位美女警官呢,也被眼镜表面的斯文,内在的含蓄给吸引了,现在俩人已经发展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其中就包括眼镜有第三只手的事。
对一般女人来说,肯定会把一个长了三只手的男人当做怪物,敬而远之。
不过那位美女警官在小时候时,就曾经听闻过欧洲杀手之王(眼镜)的传说,所以对他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啊厌恶啥的,反而感到很激动,偶像啊不是?
眼镜的爱情,姗姗来迟了,但爱的却是一发不可收拾,双方已经约定等圣诞节那天,美女警官就会来华夏,与眼镜先生走进结婚的礼堂。
有了爱情的眼镜,精神面貌是焕然一新,每个晚上给通讯公司贡献的话费,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不过他也很清楚王晨现在的处境,所以在跟美女警官聊天时,都躲在一旁,免得让小晨妹妹触景生情。
眼镜已经陪着王晨在老家呆很多天了,左邻右舍的都以为她嫁给了一个老外,要不然为啥出入都是成双成对的呀?
王晨才不会在意这些,眼镜更不会--郁闷而又精彩的人生,是不需要解释的。
眼镜跟女朋友窃窃私语的声音,随风传到王晨耳朵了,她只是笑了笑,坐在了地头的一块石头上,双手抱着屈起的双膝,微微昂着下巴看星星。
或者说,在想念某个男人。
自从上次让高飞来这边,却被拒绝后,王晨就赌气没有再给他打电话。
高飞也没给她打过来,俩人就这样一直冷战着。
“他现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再想我,还是跟某个女人在卿卿我我?差不多,应该是后者吧?唉,其实就算他在思念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不一定是我,很可能是沈银冰。”
王晨心中低低叹了口气时,扭头向眼镜那边看了眼,继续想:这家伙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是故意眼红我来着吧?
“算了,不就是主动打个电话吗?他一个男人没什么大气魄,我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望着眼镜呆愣了片刻,受到他刺激的王晨,决定主动给高飞打个电话: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他要是还不知趣的跑来认错,哼哼,休怪我翻脸无情!
王晨心里哼哼着,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无数次想拨通,却一直没有拨通的手机号。
很快,那边传来了高飞的声音:“喂,还没有休息?”
“嗯,你也不是没有休息?”
王晨看着天上的星星,刚要打电话时的忐忑等负面情绪,一闪而过,变得很自然:“在做什么呢?”
“就在山包上看远处呢,一个人。”
高飞没有撒谎,他现在的确是一个人,在极目远眺。
“哦,我是两个人,眼镜就在旁边不远处。呵呵,你也许没猜到吧,他竟然跟巴黎那个女警成为男女朋友了,俩人计划着要在今年圣诞节结婚呢。”
王晨为了活跃气氛,就把眼镜的事儿说了一遍。
听说眼镜终于有了女朋友后,高飞也很高兴:“行呀,这家伙终于告别他的光棍时代了。嗯,圣诞节,行,到时候我给他准备一个大红包。最好呢,是鼓动刘小龙与克莱尔,与他们同一天举办婚礼,哈哈。”
王晨也知道刘小龙跟克莱尔的事儿,对高飞这个提议很赞同。
俩人都没有谈自己的事情,好像都在刻意回避。
十几分钟后,王晨忍不住了,轻声说:“高飞,还有六天就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了,你还记得吧?”
高飞愣了下,心中一荡,声音低沉了下来:“没有六天了……我怎么会不记得呢?一辈子,我也忘不了的。”
王晨提醒高飞所说的特殊日子,就是俩人举办婚礼的周年纪念日。
但高飞想到的,却是红姐去世的周年祭日。
高飞结婚前夕,红姐长眠于岭南,这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之一。
王晨没有注意到高飞话中的不对劲(她说是六天,高飞却说不到六天),还以为他说的这些是跟俩人结婚有关呢,心神激荡下轻声说道:“嗯,我也是一辈子忘不了。高飞,六月初九那天你来我这儿好不好?在我老家渡过结婚周年纪念日,也是很有意义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