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老宅后,方小艇有些奇怪的问丈夫高健城:“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在瞒着我似的,是不是你大儿子又惹什么祸端了?”
如果他能继续惹祸就好了,依着老爷子的能量,还真没有摆不平的事,关键是他再也没机会惹祸了――高健城心中发苦,表面却不高兴的摆了摆手:“行了,赶紧抱着孩子去玩儿吧,高飞这小子好好的呢,去哪儿惹祸?真是娘们唇,乌鸦嘴,就不盼着点好。”
方小艇双眸一瞪,瞥了眼门口值班的武警,小声威胁道:“哟,老高,你现在脾气见长啊,竟然敢数量我了,是不是皮又痒痒的了,需要我给你挠挠了?”
小凯撒不知道这是高健城两口子在打那个情,骂那个俏,跳着脚的喊道:“奶奶,奶奶,我的皮也痒痒了,你也给挠挠吧!”
值班的武警下意识的像这边看来,就看到方小艇俏脸蓦地通红,立即意识到听到不该听的话了,赶紧别过了脸,蹦着脸一副我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我的个乖崽崽哦,你才不会皮痒痒呢。”
方小艇赶紧抱起孩子,白了高健城一眼:“走,奶奶带你去看龙灯。”
目送方小艇抱着孩子出了胡同,坐上保镖开着的车子后,高健城才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你跟我来书房吧。”
高老爷子淡淡说了一句,缓步走进了书房。
别看高老爷子现在地位尊崇,随便跺跺脚,脚下这块大地就得震动几下,但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崇高的地位和非凡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像普通老头那样,每天能带着孙子拎着鸟笼子去外面砸蛤蟆。
他只要走出这条胡同,最少有四名以上的最高警备局的战士(传说中的中南海保镖)跟随,而且不管到哪儿,都得有人提前去哪儿做好安全工作――可谓是兴师动众。
这是待遇,也是负担。
高人一等的待遇,是用相对的自由来换取的。
刚退下来的那几年,老高还总是人老心不老的四处转转,但后来看到每逢他出去,身边的警卫长都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后,也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老一辈的人,总是很顾忌身边人的感受,不想用特权来干涉百姓的正常生活。
渐渐的,老高也就不再出门了,就像古代的大家闺秀那样,二门不出大门不到的,远不如陈破天活的潇洒。
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后,老高也就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每天在家里种个菜,养个花,玩个鸟――连续几整天不说一句话也是很正常的,唯有在生日、过年时,家里才会热闹一天。
这样说吧,高老盼过年的心理,和几十年前小孩子盼过年一样。
高处不仅仅是不胜寒,还有别人体会不到的孤独。
高家后辈还算了解高老当前的处境,所以每逢过生日,过年时,大家都会齐聚老宅,陪老人一天,他就能开心好久。
从去年刚进腊月开始,高家后辈们就商量该怎么着,才能让老人开心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高飞出事了。
如果只是高飞出事也就罢了,反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也不仅仅发生在普通老百姓家。
关键问题是,高飞那厮翘了也就翘了,偏偏留下了一堆的后事需要处理。
在这些后事中,该怎么处理秦紫阳的遗腹子,无疑是重中之重的。
这件事,是绝不能曝光的。
为了处理这一系列的意外,高老决然下达了今年不拜年的命令,高家的后辈、亲朋好友和心腹之人,该怎么忙活就怎么忙活,今年就别来高家老宅凑热闹了。
高老爷子这么大年龄了,腰板依然挺直,就像一座山,又像一把出鞘之剑,仿佛从不会弯曲那样,可走在他后面的高健城,却能感觉到父亲已经老了:无论他怎么保持当年在军队中的雄姿,后背都有了明显的佝偻。
父亲这么大年龄了,还要为儿孙操心,在最该需要人陪时的新年,却选择了一个人过――望着高老的背影,走在他背后的高健城,鼻子一酸,泪水淌了下来。
看到父亲绕过书桌转身要坐下后,高健城连忙偷着擦干了泪水,脸上重新浮上淡定的笑容。
老高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建城,你大哥当初说的没错,你是性情中人,不能在真情流露时做出好的掩饰,不适合在官场上发展,看来你去做学问才是正确的。”
高健城垂下眼帘,坐在书桌前的沙发上,笑了下却没说什么。
看着这个性格内向,倔犟的儿子,高老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不过,你也有你大哥比不上的一面,比方当年你迎娶小艇的决心,如果换成你大哥就不会做到了。这一点,倒是让高飞继承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