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泉神色有些憔悴,但却很执着,“听说你需要玉,你捋清楚了,这些都是你的。”
他对萧和太执着了。
等不了,耐不住。
秦艽沉默了一瞬,要说起萧和,便要说起她在现世以及末世的一切,但她又想起小秦艽的梦境里最后出现的那个人影,如果萧和曾在这个时代出现过,那那个和萧和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人,是不是就是萧和本人?
顾九霄知道她的来历,却也明白她这样的来历太过惊世骇俗,他能接受,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接受。
而萧定泉于他们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冒不起这个险,哪怕秦艽愿意说,他也不敢冒险。
是以他没等秦艽开口,顾九霄便沉声替她回答,“她还没捋清楚。”
“这些东西,你收回去。”
萧定泉脸色微变,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嘲讽道,“你又能替她做主了?”
“本王怎么就不能做主了?”
顾九霄边说边去睨秦艽的脸色,见她似笑非笑的,也不知是生气还是不在意,但她没有开口反驳,这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扯着大旗胡言乱语,“我们夫妻同心,本王主外,小纠主内,这等不关内宅之事的决断,都由本王做主!”
“你!”
萧定泉被他堵的一句话说不出,眼见秦艽乖乖的不说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转身便走,也不管他那堆玉石,大有他们爱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
顾九霄看着心烦,又用包袱装了起来,轻咳一声,对秦艽极有求生欲的说道,“我方才都是诳他的,小纠才是一家之主。”
秦艽怔楞了下,不由莞尔。
许是萧定泉又再次提起了萧和,秦艽在医圣为她拆除绷带,最后一次上药的当晚,便梦到了小时候的秦艽。
还是在南越的皇宫,她小小的身体一下子坠落水中,像是接着上次的梦境。
她死死的看着那仿佛年轻了许多的萧和将手一收,“收!”
在她入水的瞬间,那些疯狂乱舞的花草树木纷纷停歇。
而她在坠落湖底,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是圣元帝面色骤变,一下子跳进水里,将她一把救起的一幕。
浑身如同被火灼烧着,秦艽感觉灵魂被困在小小的躯壳里,被架在火堆上炙烤,这一刻,好似她就是小秦艽,小秦艽就是她。
她恍然醒来,又昏昏沉沉的睡去,耳边隐约有圣元帝暴怒的声音传来,“怎么小纠还不醒来?还高烧不退?她若出事,朕要你们陪葬!”
秦艽暗暗讥讽他的气急败坏,这个口口声声说会疼爱她一辈子的好舅舅,却是让她爹娘殒命的元凶,如今这样惺惺作态,不觉太过虚伪了吗?
偶尔有还不是庸侯的秦正小心翼翼暗示,“老封君又问起了艽儿,这可如何是好?”
“朕不能放小纠出宫,她听了那么多,朕决不能放她出去乱说。”
“不如……”
秦正做了个斩首的动作,惹来圣元帝勃然大怒,“混账东西,此事不可再提,你最好把这心思永远按在心底,不然小纠若出事,朕都算在你头上!”
秦正这才将方才的杀心按进心底。
若说最怕秦艽醒来乱说的人,便是他了。
到那时,圣元帝不会有事,他却是要被投入大牢,遗臭万年。
秦艽迷迷糊糊的听着这一切,身体还在沉睡,灵魂却在暗暗蓄力,要醒过来,醒过来……要假装忘记了一切……
要先出宫,要找到祖母,要……
“水,水……”
秦艽的灵魂和意识在某一瞬间挣脱了身体的桎梏,她费力的转了转眼珠子,小声的要水喝。
圣元帝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复杂,却还是取了水来喂她喝下。
“舅舅……”
秦艽忍着心里的愤恨,虚弱的睁开双眼,未免他看出不对来,难受的扑进圣元帝怀里,难受的直哭,“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侯府吗,好难受,舅舅,我这是怎么了?”
圣元帝闻言,同秦正飞快的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是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召方太医!”
方太医匆匆而来,却是看不出什么来,只推测秦艽可能是落水后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让她记忆受损,可能只是一时,可能是永远都想不起来。
圣元帝闻言目光闪了闪,他温柔的抱起小秦艽,将她整个放在自己大腿上,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柔声道,“你啊,太过贪玩,一个人就敢去湖边玩耍,一不小心掉进了湖里,高烧了三日才醒来,若非这次刚巧有人救了你,你的小命就要没了。”
小秦艽吓的一下子捂住脸,只露出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来,“小纠再也不敢了,再不敢了,舅舅,是谁救了我,我定要好好谢谢他!”
圣元帝怜爱的看着她,沉吟了半晌,许久,他的目光落在外头,看到被太监推了一个踉跄的瘦弱少年,抓起她的小手指着那个少年道,随口便道,“哦,就是那个,朕的二皇子,好像是叫什么九霄。”
“嗯,顾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