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种专业团队,应该不会有疏漏才对。”徐天小声道。
“不是他们不点,而是这灯根本就点不亮。”言灵解答了徐天的疑惑,然后他更疑惑了,“为什么会点不亮?”
言灵:“因为夏欣欣夙愿未消不愿轮回。”
也正因为这样,夏氏夫妇才会找上凌善,为女儿配一桩阴婚,企图以此超度亡魂。
同一时间,离灵堂不远的一处房间里,另设了一个简易灵堂。
香案上烟火缭绕,密密麻麻摆满了红色的纸扎物品,迎亲队伍里每个小人脸上都画着笑,结合眼下的场景,那笑脸非但不喜庆,倒让人觉得阴气森森。
两个纸扎小人立在香案中间,一男一女穿着大红喜服,小人背面写着夏欣欣和秦函的生辰八字,被密密麻麻的符咒禁锢着。
凌善坐在案前的蒲团上,双手合于胸前,闭目小声念着咒文。
夏夫人紧张地立在一旁,手里的帕子差点被绞烂了,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凌善,直到对方睁眼才赶紧问道:“大师,这都快下葬了,最后一魂还是招不来么?”
凌善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摇了摇头,“秦函那边也有术士死守,本道一时之间难以突破对方设下的禁制,不过没关系,眼下两魂七魄都在我手里,少了那一魂,这桩阴婚照样能成!”
“能成就好,能成就好。”夏夫人闻言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什么,“既然秦函那边也有术士在,会不会在结亲后又把他的魂给召回去?”
“夫人放心,本道拘来的魂魄,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抢不走。”凌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夫人退后一点,本道现在就把秦函和令嫒的魂魄引入傀儡,完成婚典仪式。”
夏夫人应了声好,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凌善将拂尘搭在肘上,从怀里摸出两个白色瓷瓶,本该光洁的瓶身布满红色印记,是凌善用朱砂绘制的符咒,专门用来禁锢魂魄。
凌善揭开瓷瓶,秦函的魂魄少了一魂六识不全,又被拘着教化了一天,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他轻轻松松将秦函的魂魄引到了纸扎小人上,反倒是给夏欣欣引魂时,遭到了剧烈反抗。
夏夫人听到女儿凄厉的哭声,心下大恸,“欣欣,妈妈知道你舍不得秦函,特意让他下去陪你,这桩阴婚一结,你俩会绑定三世情缘,放心投胎去吧。”
话音刚落,空气里的哭声好像更大了一些。
哭声断断续续飘到灵堂,有人下意识抱了抱胳膊,对旁边的人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我也听到了,是不是欣欣的声音?”
“不是吧,在这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瘆得慌!”
徐天忍不住缩缩脖子,“怎么觉得有股阴风直往我背心里钻……”
“没有吧。”林悦拍拍徐天的肩,“年纪轻轻身体这么虚可不行。”
徐天:?
言灵往身后看了一眼,凑到团子耳边说了几句,后者点点头小声道:“放心吧姐姐,包在我身上!”
凌善也觉得哪里不对,这时候却来不及细想太多,他用尽全力将夏欣欣的魂魄引到纸扎小人上,又往上加盖了两道符咒。
哭声渐渐停下来,夏夫人用手帕擦掉脸上的泪。
凌善用红绳将两个纸人绑在一起,拿着事先写好的婚书念起婚契。
“天地君亲师诸多见证,结发夫妻,越过黄泉,姻缘既定,相伴三生……”他念得又快又急,念完后将黄纸往铜盆里一扔,里面立马燃起了绿色火焰。
只等婚书烧完,这桩阴婚也算成了。想到即将到账的那一千万,凌善脸上爬满了贪婪。
婚书一点点被绿焰蚕食,禁锢夏欣欣魂魄的小人剧烈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灵堂里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有人从座位上摔下去,满脸惊恐大喊,“血,有血!”
众人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灵堂中央悬挂的黑白照片上,夏欣欣流下了两行血泪。
现场奏乐戛然而止,诵经的先生倏然停下,转香的几位小道士乱作一团,过程中不小心被彼此的香给烫到,接连发出惊呼。
凌善这边并不知道灵堂里发生了什么,纸扎小人还在剧烈颤抖着,夏夫人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想要上前却被凌善拦下。
“夫人莫急。”
“大师,欣欣这是怎么回事?”
“兴许是和心上人结婚,太激动了而已。”
凌善随口胡诌,他现在也看出来了,或许是夏氏夫妇误会了什么,夏欣欣本人是不愿意结这桩婚的,但他无所谓,只要有钱拿就行。
凌善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铜盆,婚书烧得只剩下最后一角。
就在这时候,一阵阴风刮过,满屋子符咒被吹得猎猎作响,盆里的火焰随之熄灭,只剩下一股袅袅青烟。
纸扎小人身上的符咒被风裹挟起来,在空中飘飘荡荡打了个旋儿。
紧接着砰地一声,夏欣欣附身的纸扎小人倏地爆成无数碎片。
凌善还来不及反应,被爆破的冲击力掀翻在地。
成功破坏阴婚的团子功成身退,倒挂在天花板上继续看戏。
重新获得自由的夏欣欣在空气里凝出实影,夏夫人在慌乱中抬起头,看到自家女儿又惊又喜,连忙扑了上去。
理所当然的,夏夫人扑了个空。
“欣欣啊,女儿啊,妈妈终于看到你了。”夏夫人沉浸在见到女儿的情绪中,一点也没发现夏欣欣身上的血气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