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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千纸鹤(1 / 2)

路上的谈话仿佛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路上两个人不在谈论这个话题,陈叹樵又变得安静寡言起来。

胡玉桐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孩子们回家的时候,她在厨房里熬小米粥,掀开锅盖,一团水汽涌出来。

眼睛像核桃似的挂在脸上,胡玉桐探头看了一眼,“买什么回来了?”

“夫妻肺片。”陈蜜换好鞋,走进厨房把菜放进碗碟里。

陈叹樵喊了一声“妈”,胡玉桐点头,两人之间有种无言的尴尬,胡玉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低头给锅熄火,“帮你姐把饭盛出来。”

开锅的咕嘟声渐渐小了下来,陈叹樵站在陈蜜身后,把空的碗递过去。

陈蜜甩甩水,拎起来锅勺盛粥。

上衣领口洗得松弛了,宽大地挂在肩膀上,露出脖颈下的一大片皮肤。有几抹吻痕若隐若现,陈叹樵伸手,把她的领子往上提了提。

指尖拿笔的茧子蹭过,陈蜜吓了一跳,正要把碗递给陈叹樵,手一抖,泼了半碗在他身上。

“啊呀!烫到没?”

洒出去的粥还冒着热气,陈叹樵的胳膊被烫红了一片,陈蜜托着他的手腕放在凉水下冲,嘴巴轻轻呼气,“对不起哦……疼不疼?”

陈叹樵没有太大的反应,刚刚那一下应该烫的不轻,隐隐约约有气泡的架势,好在陈蜜处理得快,现在只是看着有些吓人。

他把胳膊收回来,拿毛巾擦干水,“没事。”

胳膊确实没有痛感,这种现象不是第一次了,神经对冷热的辨识开始变得迟钝,味觉也在消退,上一次胡玉桐炒菜,放重了盐,陈蜜被齁得流泪,他一点都没尝出来。

陈叹樵也是从那次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常。

但他没说,只是拿起来抹布把桌面清理干净,端起粥走出厨房,“你拿剩下那碗。”

这顿晚饭吃得极其安静,有人照例来找胡玉桐凑牌局,难得地被她推掉了,“今天干了一天活,精神头撑不住了,你们先去!”

对方还挺惊讶,说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家属院赫赫有名的牌王竟然缺席了,真是稀奇。胡玉桐笑笑,寒暄了几句就把人送走了,关上门,又重新坐回饭桌上。

“叹樵。”

夹菜的筷子没停,胡玉桐给陈蜜夹了块牛心,又给陈叹樵夹了一块,筷子上粘了芝麻粒,她没给自己夹,吃着凉拌的黄瓜,道:“吃完饭后有什么事吗?”

陈叹樵知道她要找自己谈话了,拨弄了两下牛心,垂着眼帘道:“没什么事,看会书就准备睡觉了。”

胡玉桐点头,把黄瓜丝拨到碗里,就着粥一起喝下,“没事的话,就来妈屋里一趟,妈有事和你说。”

陈蜜安静地夹菜,抬眼在妈妈和弟弟之间流连。陈叹樵没什么反应,说了声好,就继续安静地吃饭。

之后胡玉桐又絮叨了几句,快高叁了,陈蜜要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别跟不上课程进度。比起以往的唠叨,今天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胡玉桐说的有些漫不经心,但陈蜜不敢敷衍,顺从地点头。

饭后她去刷碗,陈叹樵和胡玉桐走进卧室,门一关,陈蜜什么都听不清。

谈话的时间挺长的,中间没有什么争执、胡玉桐不是不讲道理的家长,陈叹樵也不是任性的小孩,一切都平静的过于顺利了。

陈蜜刷着碗,好奇地跑过去贴着门偷听。

“系统先生,我想知道他们在里面都说了什么?”

脑海中的小圆球出现了,“依据人类的道德规范,偷听不是一种良好的行为。”

“我这是为了完成任务。”

系统:“在下不明白这次谈话和任务有什么关联。”

陈蜜强词夺理:“有啊,陈叹樵是人物的关联者,信息掌握的当然是越多越好。您会尽最大努力,帮助我完成任务的吧,系统先生?”

系统沉默了一会,像是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过了好久才松口。声音闷闷的,就算是机械声也能听出里面的不服气,“在下已帮您增强听觉能力,祝您早日成功。”

“谢谢哦。”

贴着门板,陈蜜听清了里面的谈话内容,仿佛自己就置身在他们旁边。

胡玉桐在说话。

“妈这些年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你身上,疏忽了你姐姐,妈妈觉得很对不起她。”

不是和陈叹樵谈话吗,怎么说到她身上了?

妈妈的声音很轻,像是叹气。陈蜜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指甲抠着碗口。

她还从来没听过胡玉桐为这事道歉过。

陈叹樵大概是垂眸听着,陈蜜能想象出那张脸,连睫毛的轻颤都出现在脑海里。

“她不恨你的。”陈叹樵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哪怕是……哪怕是发生了更过分的事情,她都没有真的恨过你。”

顿了顿,他道:“姐姐只是很伤心。”

胡玉桐好像哭了,陈叹樵在轻声安慰她。

陈蜜安静地听着,声音变得断断续续,“陈蜜是你唯一的姐姐,以后妈不在了,你就是他唯一的靠山。娘家是女人的底气,如果以后她被丈夫欺负了,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边……”

陈叹樵拍着她背的手一顿,“妈,现在说这个有些早了吧。”

“时间过得很快,几年也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你谈了恋爱,以后也要成家立业的,你姐姐也会组建自己的家庭。什么时候你们有了自己的家,妈就真的放心了……”

胡玉桐絮絮叨叨,反复提起来姐弟俩的亲情血缘,又说以后各自结婚的事情。说的多了,听着有些可以的感觉,话里有话,像是在意有所指。

陈叹樵没有声音,渐渐的就只有胡玉桐抹泪的啜泣声。

秋天很快就要来了,蝉鸣已经呈现出了衰竭的气象,叫声有气无力。家里的空调常年不经维修,出风口积了不少灰尘,运转的时候总是吭哧吭哧的,时好时坏。

坏掉的时候,陈蜜就会让去陈叹樵站在椅子上,在风箱顶部拍一拍。陈叹樵虽然照做,但总会说,再怎么拍还是坏的,里面出了问题,报废是迟早的事情。

吭哧,吭哧——

陈蜜握着碗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谈话在她离开不久后就结束了,胡玉桐从卧室里出来,在他们卧室里帮陈叹樵铺了地铺。

“白天就不用收起来了,让蜜蜜还是先睡在你屋,妈再想想办法。你姐睡床,我给你把褥子铺的厚一点,这样晚上睡着不硌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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