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轻语稍整理了下情绪,点了下头,嗯。
陈霖骥闻言看向了一旁的晋长松,别有深意的问道:我听说南风也会弹钢琴?
站在一旁晋南风则推脱道:我曾经听过季潇跟轻语的四手联弹,当时在学校里还掀起了一阵追捧。
丁老听到季潇这个名字,毫无迟疑的看向了站在魏轻语旁边的少女。
他虽年老且生过一场病,但眼神依旧灼灼,上下打量着方才这个出来缓和气氛的小姑娘,道:哦?还有这件事,不知道我这个老东西能不能有幸听一听?
季潇眼神里有一丝的诧异。
她知道这个问题是冲自己问的,却没想到晋南风会主动给自己跟魏轻语制造机会。
季潇当然不想魏轻语跟晋南风四手联弹,她同魏轻语对视了一眼,便格外默契的异口同声道:那我们当然是不能扫丁伯伯的兴了。
金碧辉煌的水晶灯将整个宴会厅照的如梦似幻,乐队在一侧统筹的指挥下停下了奏乐。
丁老看着那魏轻语跟季潇并肩而行的背影,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意。
已经有过一次合作的经验,季潇再次坐到钢琴凳上已经少了很多紧张。
魏轻语也亦然。
她从容的整理着自己的裙摆,轻声问道:弹什么?
季潇看了眼钢琴上放着的魏轻语的琴谱,往后翻了几页,才道:斯卡布罗集市。
魏轻语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在点头说完好字以后,敲响了钢琴的第一个键。
这一次她是主手,季潇来做她的副手。
清脆的琴键敲响,周遭都安静了下来。
明明周遭都是同样的灯光,可是人们却觉得魏轻语跟季潇所在的那一出地方格外耀眼。
轻盈空灵的曲调缓缓而有默契的响起,季潇随着魏轻语的节奏配合着她。
红唇夺目,哪怕是身处副手也难掩她通身散发出的优雅英气。
周围欣赏的声与窃窃私语声响起,Alpha向来是主导,很少有人见一个Alpha能这般迁就一个Oga,更何况这个季家的大小姐还是S级的Alpha。
丁老沉浸在四手联弹的优雅乐曲中,不忘提醒季青云道:青云,轻语这就成年了,她的东西是时候该还给她了?
季青云闻言浅笑了一下:这是当然是。只是交接的手续比较繁琐,当时只把两家当作一家,人员配置有些交织,后面还需要细分重新归置,要花点时间,毕竟当初也没有把轻语当做外人,现在倒是麻烦了。
丁老看了一眼身旁的季青云,不满的讲道:青云啊,你就是太义气了。林岽虽然是你的好兄弟,这样做也是不行。
季青云颔首,心绪复杂。
他不知道丁老这是年事已高,眼力不如过去,还是不愿在这种场合显露,在点自己。
陈霖骥也是有些猜不透,干脆更为直白的对丁老说:丁老,曼青到时候还要您坐镇才好。
丁老看了一眼陈霖骥,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自然,我这一生跟孩子都没缘分,轻语是林岽的孩子,我自然要偏心。
话音落下,魏轻语跟季潇就完成了一个漂亮的交接。
丁老看着魏轻语那长发从她垂在肩上落到了胸前,又道:青云,这种事情的确总会让人伤心,但你们两家可不能因此生分,林岽当初可是很看重你的。
季青云听到丁老口中无数次被提起的魏林岽过去对他怎样,纵然心里千万个抵触,脸上的笑依旧是一副温润样子,您放心,家里房间潇潇也给魏轻语留着,她的东西都没有带走,随时都可以回来小住的,我们两家不会生分。
再次听人提到季潇,丁老原本有些飘离的视线落在了虚虚被魏轻语挡住身子的季潇。
季青云其实早就有放出风声,要培养季潇为他的接班人,不少人都有所耳闻跟看重,丁老不可能不知道。
丁老看着跟魏轻语配合默契的季潇,难得在这次谈话中落下了一个满意的点头。
他点了点身旁的季青云,似笑亦嗔的对季青云道:潇潇比你懂事。
季青云听着,也陪着笑了一下。
陈霖骥跟一旁的晋长松也一时都有些摸不清丁老的态度。
他像是要将曼青交给魏轻语,又像是希望季青云一同协助一般。
灯光璀璨,流光旖旎,魏轻语跟季潇坐在钢琴前,远离纷争,享受着此刻只属于她们的世界。
那纤细的手指像是在琴键上舞了一曲空灵意境的芭蕾,潺潺的叙述着一件凄美的爱情故事,喜悦与忧伤交织,无声的勾起人们脑海中某些深刻的回忆。
周围的宾客纷纷用手机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幕,却没有人知道她们之前根本就没有经历过磨合。
浅浅的薄荷香与桃子白兰地交织,无言的默契成了她们两人今晚这首四手联弹的唯一答案。
宴会结束在接近零点的时候,漆黑的夜幕上繁星闪烁,仿佛是在为这名少女献上它们的生日祝福。
季潇跟魏轻语并肩走在最后面,前面的宾客渐渐散去,停在门廊前的车一辆辆也驶离,她们也来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
四周安静的有些过分,魏轻语站在季潇的身旁,冬风撩动着她的发丝,眼眉间写着几分忧郁。
季潇望着用眼睛将这一瞬间细细描绘,而后她看着远处驶来的车子灯光,恍然的问道:魏轻语,你知道斯卡罗布集市的意思吗?
魏轻语闻言有些茫然,轻轻的摇了摇头。
就是哪怕是我不在了,请你也要记住我。季潇轻声讲道。
远处的灯光愈来愈近,季潇视线里的魏轻语也被逆光冲散变淡。
明明她只是重新搬回自己家,季潇却觉得像是要彻底分别了一样。
她看着视线里那有些模糊的少女身影,知道自己不能把她强行留下,只得傲娇的叮嘱道: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及时联系我,虽然你成年了。你家里那些新来的佣人不一定知道你的习惯,也别忍着他们,不行就换。还有你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要注意安全,晚上不要看恐怖片,不然哭鼻子可没有人去安慰你
说得好像在家的时候你安慰过我似的。
季潇叮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径直被魏轻语的声音打断了。
那声音冷冷清清却在尾音带着几分轻颤,一下就抓在了季潇的心上。
话音落下,车灯的逆光也在这个时候从季潇的视线里消失。
魏轻语独自站在寒风中,清冷的面容没有鬓发的遮挡展露无遗,那眼尾的一抹红晕格外明显。
季潇看着魏轻语,仿佛在她的眼睛里也看到不舍。
车子已经在不远处停稳,后面的保镖也已经帮魏轻语打开了车门。季潇知道不能耽误,也怕自己这佯做无恙的表演装不下去。
她揉了下鼻子,扯出了一个酸涩的笑,催促道:那就好,你快回去吧,车子在等你了,外面怪冷的。
魏轻语闻言,曳着裙子定定的望了季潇很久,想说的话很多,却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句也说不出来。
寒风流窜,冬日明明快要过去,今晚的夜却依旧寒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魏轻语点了点头,撂下一句那我走了,做了两个人中第一个先离开的人。
冬风徐徐吹过门廊,带起少女视线里那个削瘦轻盈的背影。
季潇偏过头去让自己去看自己那还没有来到的车,突然觉得天更加的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