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简瞧了瞧江眉卿,伸出手指,有气没力地戳了他两下。
你今晚睡哪?
江眉卿醉醺醺的,微微睁开眼睛,嘟囔了一声。
别赶我走,行不?
师尊。
顾简愣了一下,师尊二字从江眉卿的嘴中说出来,当时令他酒意去了大半。
他仔细的瞧了瞧他的脸色,确定他只是在说梦话,但眼角带着微微的湿意,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整理了下衣服,站了起来,绕过了桌子将他搀扶起来。
走吧,带你去睡了。
江眉卿蹙了蹙眉头,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自觉得被人打搅了,十分不满,便推了他一把。
我不想去,我就想留在不周山。
顾简:
他沉默了片刻,将他打横抱了起来,随即吩咐随从将院子里的东厢房收拾出来。
谁知他才踏出门口,走到廊下的天井里,便碰上了从桃花居大门处进来的无妄。
二人四目相对,顾简怀中还抱着江眉卿。
无妄当即顿住了脚步,眼神带上阴翳,落在顾简的身上,活像要吃了他似的。
顾简只觉得夜里的寒风吹来格外的凉凉的,他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无妄大跨步走了过来,在顾简前面前站住。
他故作无事地笑道:仙尊,都这么晚了,还有事啊?
无妄眼神冷冷的在他身上来回刮了两遍,没有应声,却伸出手去将江眉卿一把接了过来。
顾简瞧了瞧自己空空的怀抱,干笑了几下,刚想说些什么。
无妄却不再理会他,转身便往大门口走去。
顾简在他身后瞧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在他即将踏出大门口的时候,突然凉凉地开口。
仙尊,有一句话说,有花堪折折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送给你。
无妄:
他没有回头,径直往外面走去,夜里飘荡的长风从他身后拂过,衣诀翻飞,背影萧瑟。
顾简默然了片刻,招呼旁边的一个弟子。
飞信送到青城山了吗?
据识音鸟的讯息传来,飞羽没有在青城山,他就在这附近,他收到了,刚回信说他会尽快过来,应该明日就到。
寒风吹过,桃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顾简伸手接住了一瓣,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点精光闪过。
翌日,江眉卿在头痛欲裂中醒来。
外边的日光洒了进来,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微微环顾了一下四周,脑袋忽然空白。
他,怎么会在这儿?
目光忽然顿住,不远处的矮榻之上,无妄正和衣而睡,连睡姿都跟他平日一丝不苟的形象一样的端正凛然。
他怎么又跑到他这来睡了?
江眉卿揉了揉脑袋,痛得微微吸气,脑子里面一些混沌的片段接不起来。
他昨天晚上好像是去找顾简喝酒了,可是他又怎么会回到云空殿这里来呢?
想不通啊!
他又瞧了瞧无妄,见他还未醒来,于是悄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微微理了一下衣袍和腰带,便轻手轻脚的去开门。
谁知他的手指刚碰到门,背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便响起。
你要去哪?
艹。
江眉卿在心里暗诽,他不是还没醒吗?他是头顶上长了一双眼睛吗?怎么每每他要干什么他都知道。
饶是如此,面上却是带着笑意,微微转过头。
仙尊,醒了?
无妄此时已经坐了起来,他身上衣裳跟平日无异,整理的整整齐齐,仿佛不曾睡着似的。
玄色的长袍挂在身上,颇有种圣洁禁欲的味道。
但脸色却一点也不好看,目光带着薄寒。
江眉卿是思忖着,自己到底哪里又得罪他了?
去哪?
无妄再度开口,口气微冷,不容置疑,强势而霸道。
江眉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嘻嘻的说道:我还能去哪呀?左不过在你们暮云宗走走,我去看看顾简起床没有。
说罢他连忙将门打开,想要赶紧溜号。
背后的声音却带着浓浓的嘲讽,你倒是时刻不忘记他。
江眉卿:
他刚笑了两下,难道不去找顾简留在这里看你的冰山脸吗?你不怕周边空气凝结,我还怕被冻死。
谁知江眉卿的脚刚想跨过门槛,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打了回来。
他一时不备,踉跄了一下,向后跌倒,一双有力的大手攥住了他的腰。
被震到的地方酸酸麻麻的,极为难受。
江眉卿苦笑的看向无妄,不是吧?仙尊在自己的内室里都要布置结界吗?
无妄瞧了瞧他被震到的腹部,淡淡道:这结界对人不会有害。
江眉卿忍不住道:那也没必要在自己内室之内还布置结界吧?难道仙尊房里藏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无妄不再言语,从旁取了自己的龙吟细过来,今日宗门内要开仙盟大会,你随我一道去。
不去。江眉卿一口回绝,毫无兴致。
无妄瞥了他一眼,你没得选择。
江眉卿:
他什么时候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
他问:仙尊,我卖身给你了吗?
没有。无妄道。
那我为何要跟着你?
无妄垂下眼皮,没有看他,但口气却是不容置疑。
你自己说过,要拜在暮云宗门下。
江眉卿无语凝噎,我那是开玩笑的,仙尊听不出来?
暮云宗门规森严,可不容得开玩笑。
江眉卿:
那按这么说,他还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不等他再思忖什么,他已经被无妄捉住手腕,强势地带了出去。
这一届的仙盟大会开到这时,已经即将结束,今日是最后一次会议。
玄鹤殿中修真界中大能都来了,人声鼎沸。
刚走进去,无妄便被一个弟子截住了,说是宗主找他有事。
无妄本就事务繁多,推辞不得。
江眉卿颇为得意地看着他,看你现在还怎么看住我?
谁知无妄似乎是料到了他的心思,不忘低声命令道:自己找个角落坐下,不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