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过来。
一挥剑,将烤鸡一分为二。
江眉卿吃得嘴角都是油渍,没一会儿就处理完了两只鸡腿。
垫了一点肚子,人就有了力气,于是开始心思活泛起来。
他瞧着无妄半天也没事,只看着他吃,便好心地折了个鸡翅,递给他。
不吃。
无妄淡淡地退后两步。
他已经辟谷多年,早已经习惯不食人间烟火,此时对这些荤肉简直退避三舍。
江眉卿挑了挑眉,人间美食,即便是辟谷了,也不能错过呀。
他前世也辟谷,但也吃肉喝酒。
他自认为是个入世的俗人,跟无妄这种超然出世之人,没有可比性。
江眉卿往后一靠,腹中灵丹破碎的地方隐隐作痛,他有些累了。
已经吃了八分饱,但鸡还没吃完。
扔掉未免太浪费。
于是,他笑着跟无妄招招手,仙尊,你帮我撕鸡肉呗,我手上没力了。
无妄:
见他面色有些苍白,嘴角还有一点没有抹净的血丝,便不言不语地接了过来。
微皱了下眉头,手指顿了顿,终于还是沿着鸡肋骨,撕了一条肉.丝下来。
江眉卿张开了嘴,就着他的手指,不急不缓地吃了下去,心满意足。
你现在身体怎样?
无妄掀了眼帘,轻冷地看向他。
江眉卿摆摆手,无碍了,无碍了。
无妄目光存疑地上下扫了两眼,动不了,叫做无碍?
我去找些灵草,熬成汤汁,你喝下去。
他现在的身体里没有了灵丹,就是一个病弱的普通人,承受不住任何灵力的倾注,只能像大多数凡人一样,喝药汤。
江眉卿想起昨晚那苦涩的药味,便眨了眨眼睛。
有糖吗?仙尊。
无妄:
没有。
他在心里嗤道,喝个药还要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江眉卿轻轻地哦了一声,那不想吃药了,应该死不了。
他百无聊赖地盯着无妄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指,将鸡肉条一根一根地撕下来,然后面无表情地递到他嘴边。
他忽然想笑。
谁敢想象暮云宗上清冷无欲的仙尊,此时正在撕鸡肉。
江眉卿的笑意掩不住,便被无妄不轻不淡地瞥了一眼,颇有点警告他别动歪心思的意味。
但江眉卿明显没有接收到。
他张开嘴,在接下鸡肉的同时,咬住了他的手指。
细小的牙齿轻轻扣着,有点痒。
无妄抽了抽,没抽回来。
他淡淡道:松开。
江眉卿笑盈盈地看着他,缓缓放开。
无妄扫过手指上晶莹的口水,眼底微动,面上却若无其事似的,继续动作。
可这一送,又被咬住了。
不仅咬住,还有濡湿温热的舌尖轻轻扫过。
他浑身一震,手上差点脱力。
抬眼便见那人眼底笑意浅浅,眼中琉璃般的光辉流转,看不清是故意戏弄还是蓄意诱.惑。
江眉卿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要是换做之前,无妄早就炸毛了,他的脑袋跟脖子估计得分家。
无妄盯着他得意洋洋的神色,蓦地想起一句话。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可眼前这人,不是小人,也不是女子,是个一肚子的鬼心思的男子。
顶多就是长得好看一点罢了。
他一走神,手指就遭殃了。
那家伙咬住还不算,还用牙齿细细索索去啃,像在啃什么东西似的。
啃得他心猿意马,骤然抽出手指,站了起来。
声音清清冷冷的,我看你应该吃饱了。
江眉卿笑嘻嘻道:是啊,温饱才会思淫.欲,人之常情,修士也不例外呀。
无妄:
长了一副伶牙俐齿,真该做个女子,被娇养在深闺中。
他长身而立,掐了个净身诀,把手上和剑上的一切都处理干净。
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
我去找些灵草,你在这等着。
江眉卿忙道:哎,找灵草干嘛?我不吃。
可惜无妄没听他的,兀自走到草地边上。
他靠着树干,动不了身,一牵扯到,腹部就剧烈疼痛,所以只好苟着不动。
无妄其实也没有走远,两人还没赤练连着,只能在五步之内。
他并不似江眉卿那样需要蹲下去仔细辨认,而是一挥长剑,带起周遭狂风,将高至腰部的野草尽皆摧折。
隐藏其中的红果石灵草,便显现了出来。
然后,长剑贴着地面,齐根切下。
没一会儿,他手上就有一大把了。
江眉卿:
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
无妄从腰间解下一个灵袋,然后把灵草全部放进去,指尖一运力,两指之间蹿起一缕火光,再将灵袋置于其上。
不一会儿,袋中就传出翻滚的声音,一阵阵药味飘了出来。
片刻后,他便拎着灵袋来到江眉卿跟前。
把这个喝了,对你的伤有益。
江眉卿皱着鼻子闻了闻,苦兮兮道:太浓了。
无妄愣了一下,适才他抓了一把灵草全部塞进去,倒没有注意这样熬出来会太浓烈。
他收了回来,淡淡道:我重新熬。
江眉卿:
他只是想找个不喝药的借口啊!
哪有什么浓不浓的说法,就他目前的伤势来说,自然是越浓越好。
眼瞧着无妄继续重复刚才的流程,江眉卿只觉得头疼。
仙尊,我看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继续寻找境眼吧。
无妄专心运着灵力,眼皮也没抬一下。
不急。
江眉卿又道:我怕那只龙象还会过来,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它颇有灵性,被你一击而退,是不会再来招惹的了。
万一呢?
没有万一。
江眉卿无语凝噎。
直到无妄重新把灵袋递到他跟前,他才认命地接了过来。
灵袋收缩成碗一般大小,口子开得很宽,可以瞧见里头黑而浓的汁液。
曾几何时,他的师尊也是这样,会在他每次生病的时候,为他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