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内侍出去,晚些奉茶。
李治举杯喝了一口。
寡淡!
他看了一眼,茶杯里三片茶叶……没少啊!
但仔细一看,这三片茶叶竟然格外的小。
这是特意挑选出来的小茶叶吧?
李治只觉得一股怒火涌上来,“加茶叶!”
内侍小心翼翼的看了皇后一眼。
李治偏头看着皇后。
朕的乾纲不振有多久了?
“陛下,三片了。”
武媚摇摇头。
李治刚想发火,武媚举起自己的杯子,“臣妾一片也无。”
茶杯里果然没茶叶。
但为何颜色这般深?
武媚面不改色的道:“生了太平后,医官说要养养,每日喝些药茶……”
殿外的某个地方,两个内侍在嘀咕。
“皇后的茶水为何要把茶叶取出来?”
“咳咳!记住了,皇后的茶水叫做药茶。”
……
邵鹏回来了。
“昨夜是贾郡公的谋划。说是英国公的病情颇多是因为心情郁郁,于是贾郡公请了卢国公等人相陪,大口喝酒,大声说笑,一夜之间英国公焕然一新,宛如脱胎换骨。”
李治颔首,“原来如此。”
他拿起奏疏看。
一个内侍进来禀告道:“陛下,李相求见。”
李义府一来就笑。
“陛下,臣听闻昨夜武勋十余人在长安食堂聚会,言谈不清……”
武勋聚会是犯忌讳的事儿,天知道你们是在扯淡还是在说些大逆不道的谋划。
武媚抬眸看了李义府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李相倒是忠心耿耿。”
李义府一怔,李治冷冷的道:“人有内外,事有缓急,你可能分清?”
这是说老夫胡言乱语?不,是说老夫挑起内讧?
李义府辩解道:“陛下,臣担心……”
李治的眼中多了厉色,“你担心什么?担心朝堂上朕的人太多?还是担心自己不能一手遮天!”
呯!
茶杯落地粉碎,李治铁青着脸,“你是谁的人?”
李义府毫不犹豫的跪下,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珠,“臣是陛下的人。”
李治冷笑道:“回去仔细想想自己是端着谁给的碗。”
“是。”
李义府浑身颤栗着起身倒退数步,这才敢回身出去。
他走到了殿外,就听到里面皇帝吩咐道:“换杯茶来。”
这个声音中带着些喜悦之情。
但他已经没心思去分辨这些。
他缓缓走在宫中。
“见过殿下!”
前方的内侍退避在边上,欠身低头。
太子被人簇拥着来了,看着精神不错,脚下也颇为轻盈。
李义府行礼,“见过殿下。”
宫中皇帝和皇后为尊,其次便是太子,称之为殿下。至于其他皇子也就是称呼为大王。
李弘走了过来,微笑道:“李相这是进宫求见吗?”
“是。”
陛下为何会愤怒?
程知节等人早已退出了朝堂,如今毫无用处,若是陛下用处置这等老帅来换取立威岂不是更好?
废物就是废物,可好歹能利用一番吧。
陛下为何发怒?
李义府想到了皇后开始的那句话:李相倒是忠心耿耿!
难道是皇后对老夫不满了?
那是为何?
贾平安!
这个贱人!
定然是这个贱人在皇后那里进了老夫的谗言,几次三番后皇后对老夫心生不满……贱狗奴,老夫迟早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相!”
曾相林一声大喝把李义府惊醒,他笑道:“臣在想着吏部之事,走神了。”
李弘颔首微笑道:“吏部要紧,李相想来游刃有余。”
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说想着吏部之事,太子这是以为老夫在叫苦……可他为何说老夫游刃有余?
李义府看了太子一眼,见他微笑着,心中不禁一个激灵。
太子和贾平安亲近,定然想方设法要弄死老夫。游刃有余却叫苦,这是故意的吧……不过太子目前只是观政,没法对朝政施压影响,所以老夫怕什么?
李义府瞬间想到了许多,微笑道:“是,臣告退。”
李弘回身目送他远去。
曾相林不满的道:“李义府此人最擅交际,可面对殿下时却走神,奴婢觉着这是轻视殿
下。”
李弘摇摇头,一言不发。
太子的脾气太好了!
曾相林觉得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快进殿时,太子突然问道:“据闻李义府对舅舅颇为不满?”
曾相林一怔,下意识的道:“是,李相和贾郡公发生过多次冲突。”
走在前方的太子点头,“孤知晓了。”
随即他走上台阶。
“阿耶!阿娘!”
“太子来了,快进来,对了,陛下的茶水呢?”
里面一阵闹腾。
李弘行礼后就坐在了中间,左手在右手的袖子里摸索了一下。
“东宫那边的人最近可得力?”
“都很勤勉。”
“那就好,不过对那等心思不正的要警惕,把他们打发的远远的。”
“是。”
皇后不住的唠叨,李弘的左手缩在袖口里,缓缓伸手去了皇帝那边。
皇帝不动声色的伸出手,在儿子的袖口里接过了一个小油纸包,悄然打开,里面霍然是一包茶叶。
“陛下,茶水来了。”
宫女送上了茶水,李治右手抓了一小把茶叶,悄然放进了茶杯里,随即盖上盖子。
舒坦了。
“阿耶,先前我遇到了李相。”
“哦!”
李治微微眯眼。
李弘说道:“李相看着很忙,有些心不在焉的。”
敢怠慢太子?
李治微笑道:“宰相事多,无需介怀。”
武媚也微笑道:“只是偶然罢了,五郎无需在意这个。”
“是!”
李弘坐了一会儿就告退。
看着太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武媚冷笑道:“李义府前日为了儿子来暗示……想为他的儿子求官,臣妾觉着不大妥当。”
李治喝了一口茶,平静的道:“宰相当为百官表率,李义府身为吏部尚书,他的儿孙自然该按照规矩升迁,岂可越阶?”
……
“那就是新田。”
新田正在东市缓缓溜达,被两个大汉给拦截了。
“我家郎君有请。”
新田下意识的道:“我还有事。”
大汉狞笑道:“你可以拒绝试试。”
“这里是长安!”
新田觉得这个态度不对。
大汉笑的狰狞,“是啊!这里是长安,所以你可以试试不去。”
晚些新田在一家酒肆里见到了贾平安。
“见过贾郡公。”
贾平安坐在案几后和郑远东低声说话,闻声抬头,眯眼道:“从此之后但凡让我在长安城中见到你,乱坟岗就是你唯一的去处!”
新田心中一震,“贾郡公这是何意?”
“装傻?”
贾平安淡淡的道:“敢哄骗英国公,手段不错。”
“这是栽赃!”新田面色苍白,“这里是长安,我并未犯事!”
贾平安笑了笑,“我说你有罪就有罪,包东。”
“在!”包东上前。
贾平安指着新田,“此人还不死心,丢到百骑去,拷问他的来历。”
敬酒不吃吃罚酒!
百骑?
“你不能这样!”新田面色剧变,“我这就走,这就走!”
“晚了!”包东狞笑着。
几个大汉围过来,雷洪一拳就打的新田跪在地上,旋即上绑带走。
到了百骑,雷洪喊道:“彭威威。”
“来啦!”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新田看到来人时,眸子一缩,“我愿意说,我愿意说……”
晚些消息传来。
“此人在陇右犯过事,在终南山中厮混了几年,谎称懂修炼行骗。”
“他想去西域?西域那边记得缺人种地,丢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