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静叹道:“他连屋子都不乐意扫,就丢了两颗小的几乎看不到的银星子在屋里,随后说掉银子了,谁寻到算谁的……不过半日,他屋里干净的……令人发指。”
这样的人哪是人主的模样?分明就是个祸害!
沈丘不知此事,不禁愣住了。
这手段……
他看到几个百骑都低下头,有人还在嘀咕,就知晓此言不虚。
“真想和他拼了!”
一个百骑悲愤不已。
这事儿都过了许久,堪称是大伙儿的耻辱史,没想到今日被再度提起……时隔多年,那羞辱依旧不少半分。
缺大德了!
“陛下令百骑去查探此事。”
内侍传达了指令,刚走……又来了一个内侍。
“皇后问百骑还在等什么?莫非是要等封赏?”
百骑动了。
贾平安去了高阳那里。
“阿耶,我今日学了作诗。”
小伙看着白白净净的,关键是气质……竟然带着些许贵气。
高阳这个婆娘教孩子虽说没本事,不过这份气质熏陶没话说。
“作诗?不错,不过大郎切记诗赋只是爱好,学会了以后就随意你……”
诗赋弄来干啥?
后世也不见人人都是诗人,骚客倒是不少,拉着妹纸的小手说我作过一首诗如何如何……
高阳赞道:“这话没错,诗赋就是玩乐的,学你阿耶的新学才是正经。你阿耶定然私藏了许多学问不肯授人,大郎好生学了,以后去宫中也能为阿娘争个脸。”
“咳咳!”贾平安觉得这话不对劲,“学问首要是用,而非炫耀。大郎要紧的是养成好习惯,手不释卷倒也不必,不过读书却是终生都能受用的好处。”
一番教导后,看到李朔有些懵,贾平安就越发的满意了。
孩子太聪慧不是好事,想想那位初唐四杰中的王勃,你说是文采风流不为过吧?但凡是看过《滕王阁序》的人,无不对他的灵气感到震惊。
就这么一位大才,最终却早逝了。
“以后但凡有些名气,大郎切记不可加入什么……譬如说有人吹捧你,说你和某某某是什么长安三侠,或是什么长安双壁,切记不可答应。”
贾平安说的很认真,李朔问道:“为何?”
“风险太大。”
看看所谓的初唐四杰,卢照邻活成了一个悲剧,前几年来长安拜见各位大佬,当时来济还在长安,对他颇为看好,为他引荐各位大佬,一时间卢照邻之名响彻长安……
但卢照邻并未来求见贾平安,贾平安也没心思见他,最后二人连面都没照过。
这位后来风疾缠身,后半生痛苦煎熬,甚至为自己营造了坟茔,担心自己猝死,晚上就睡在墓里。
骆宾王就不用说了,就是鹅鹅鹅的那位。他和李敬业起兵造反,结果悲剧。后世在他曾任职的台州临海依旧有骆临海纪念祠堂。
其三就是杨炯,这位四十多就去了,而且因为对武媚颇多谄媚吹捧,名声很臭。
至于王勃,这位算是初唐四杰中最令人惊才绝艳的一个,可惜从交趾归来的途中溺水而亡,否则再让他活数十年,唐代的诗赋将会更了不得。
“哦!”
李朔显然有些不解贾平安的意思。
“做人不可太猖狂。”
有的人动辄自称什么什么公子,须知真正的公子哥压根就不会这般显山露水,最终自取其辱而已。
“公主,新城公主来了。”
“高阳!”
人未至,声先闻,随即神采飞扬的新城出现了。
“新城姑母。”
小子嘴甜,这一点比他爹贾师傅强多了。
新城笑吟吟的摸摸他的头顶,“大郎越发的精神了。”
李朔看了贾平安一眼,“阿耶让我每日都操练。”
新城笑了笑,“小贾来的正好,我听闻了那件事,府中连管事都说这是污蔑。可这等事终究恶心人,你准备如何弄?”
“随便弄弄。”贾平安笑的很是和气。
新城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那就好。”
她以为贾平安说的随便弄弄是动静小的意思,很是满意。
高阳怒道:“若是让我知晓是谁做的,弄死他!”
阿娘好凶!
李朔看了一眼贾平安。
“孩子在呢!”
贾平安觉得娃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不禁内疚了。
高阳没好气的道:“大郎不可学了那些没担当的男人,那等男人和女人无异。”
你不能这样简单粗暴的教育孩子啊!
贾平安深深的担忧着李朔的未来。
但想来想去却发现自己多虑了。
作为皇室的一员,将来还能继承高阳巨量的财产,只要李朔不做祸害,那日子堪称是神仙一般。
罢了,我闪!
贾平安起身道:“此事我那边再弄弄。”
李朔起身,“我送阿耶出去。”
这娃……真是孝顺!
高阳一脸老母亲的欣慰看着他们父子出去,得意的对新城说道:“大郎如今都能帮我接人待物了。”
啧啧!
新城面不改色,至于心中想啥……肖玲发现她脖子上的美人筋蹦了一下。
出了公主府,包东神出鬼没的出现了。
“陛下震怒,皇后震怒,百骑出动了。”
“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
王老二很是不满的道:“你要分清自己是谁的人。”
包东楞了一下,“是啊!我是谁的人?”
我是谁?
我从哪来?
我要到哪去?
哲学三连让包东懵逼了。
他本是百骑的人,至今工资档案也还在百骑,但跟着贾师傅却多年了。
贾平安去了兵部,依旧借调了他和雷洪二人跟着,直至现在。
百骑也不说包东雷洪是咱们的人,贾郡公你是不是该归还了。
所以他和雷洪二人就像是浮萍。
人要会站队……
包东瞬间就想通了,“我当然是贾郡公的人。”
“不要这么说。”
贾平安就像是贪官在收受贿赂时的矜持,一阵婉拒。
“对了,我和雷洪一直在查……那支商队并无问题,可有个问题……从疏勒出来后,他们的身后就跟着一支商队……”
“这个正常吧。”雷洪来了,“这一路有盗贼,商队在路上遇到结伴而行常见。”
贾平安问道:“他们相距多远?”
“一直是十余里。”
“有趣!”
贾平安说道:“这个距离无懈可击……老二,你亲自去一趟,查查这支商队的情况。”
王老二随即去了东市。
根据包东的描述,他很快就寻到了那支商队。
市场里必须有仓库,一般商家用不上,那等流水多、货物流量大的商家就会购买或是租赁仓库用于存放货物……批发时也直接从仓库走货,而不是店铺。
这种带着批发性质的仓库叫做:邸。
格松此刻就在一个邸的边上,他带来的货物经过这几日的探寻,此刻感兴趣的十余商人汇拢在这里,准备购买他的货物。
“这些都是西域最好的香料……”
格松拿起了一把香料,低头嗅了嗅,“若是在屋里点这么一点,那香味让人难忘。”
他笑吟吟的看看众人,“我在长安不能久留,卖完了这批货后就会采买些货物带回去,所以,要买的请早。”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商人,来回奔波就是为了钱财,一生能停留在家中的日子少之又少。后来对此就有描述:商人重利轻离别。
一群商人互相对视,一人说道:“价钱高了。”
格松笑道:“不高,诸位别忘了长安的贵人们都喜欢熏香。另外……”,他的神色中多了矜持,“西域的香料收购不易,过了这里,下一次不知何时才有。”
“我等也能去收购!”有人不满。
格松笑的越发的矜持了,“可那些西域人只认我们。”
一个商人淡淡的道:“西域如今是谁的西域?”
另一个商人呵呵一笑,“是大唐的西域。”
商人颔首,“大唐兵锋所向,谁敢不认同我等!?”
那种说不出的自信就像是一股狂风,吹的格松不禁心中一凛。
连一群商人都如此自信,这个大唐啊!
边上,王老二盯住了他。
身边是一个恶少。
“一百钱,我要他的消息。”
恶少笑吟吟的道:“好说,此人叫做格松,刚到长安数日,来了就寻人推荐自己的货物……”
“他的人可经常进出市场?”
恶少点头,“一半人整日都出去,直至六街打鼓之前才回来。”
王老二的眸子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