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兄长。”李敬业很实诚。
一群骑兵集结了起来,梁建方回头喝骂道:“两个小子在那鬼鬼祟祟的嘀咕什么?过来。”
贾平安和李敬业上前,梁建方指着他对那群老家伙说道:“你等赞不绝口的马蹄铁,就是这个少年弄出来的。老夫的孙婿如何?”
那群老将瞬间目光锐利,其中一个三角眼的老将冷冷的问道:“谁想出来的?”
“某!”贾平安厚颜领取了功劳。
老将走近,一股阴测测的气息笼罩住了贾平安,“老夫当年率领十人冲阵,斩杀十余人,人头挂在马脖子下太重,某就用绳子拖在马后,每一次冲阵必然多几个人头,敌军胆寒,老夫直入中军,斩杀敌将……你可敢杀敌吗?”
老将们都没说话。
连最爱帮贾平安的梁建方都神色肃然。
这是下马威,也是一个试探。
贾平安毫不犹豫的道:“某第一次去军中便是叠州。”
那等小规模的战斗无法入这些老将的眼,所以无人知晓眼前这位第一次上阵就斩杀三人。
“某第一次上阵……斩杀三人!”贾平安目光炯炯。在这个时候他不能有丝毫退缩,否则会被这些老将看低。
老将松开眉头,三角眼变成了正常形状。
梁建方走了过来,拍打着贾平安的肩膀,认真的道:“这个少年第一次去军中,就建言突袭,一战灭了吐谷浑叛军。”
老将是刚从南方回京,所以不知道这些,他讶然道:“竟然这般吗?”
“老夫看好的年轻人岂会寻常?”梁建方得意的道:“他跟随冲阵,为了救一个落单的兄弟,冲出了阵列……”
“不知规矩,死了都是白死!”老将皱眉,“军中冲阵不许脱离阵型,不懂?”
贾平安点头,“懂。”
“你可知出阵就是寻死?”老将厉喝道:“为何出阵?”
压力骤然增大。
贾平安认真的道:“某无法坐视那个被包围的兄弟战死。”
周围很安静。
老将们木然看着他。
“哈哈哈哈!”
老将突然大笑了起来,拍了拍贾平安的肩膀,“老夫程名振,能在老夫面前站稳的少年不多,在老夫这般咄咄逼人的喝问下能从容应答的更是不多,好一个贾平安!”
程名振……
贾平安心中一个哆嗦。
这位早年是窦建德手下的文官,后来归顺大唐后,渐渐竟然变成了名将。击败刘黑闼一战中,他居功至伟,以至于刘黑闼恼羞成怒,斩杀了程名振的老母和妻子。
但眼前这位老将也是个狠人,后来刘黑闼被俘,他恳求把刘黑闼交给自己处置,随后剁了刘黑闼,用他的首级来祭奠亲人。
“哈哈哈哈!”
老将们都大笑了起来,神色愉悦。
梁定芳拍着贾平安的另一边肩膀,得意的道:“等耶耶们都老了之后,就得寻人来领军了,看看这个少年,老家伙们……觉着如何?”
老将们微微颔首。
“开始了。”
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一群骑兵在模仿冲阵,阵型有些紧密。
“那些路都被铺设了碎石和一些杂物,看看如何。”苏定方拍了一下贾平安的肩膀。
从刚才的应答之后,老将们明显对他的态度亲近了许多,少了客套。
战马疾驰,溅起许多尘土。
那些将士都是悍卒,打马飞驰毫不容情。
“在沙场上,你视若兄弟的战马也得抽打它,忘记和它的亲近,否则你离死就不远了。”
程名振低声解释着。
贾平安点头受教。
在厮杀时,你若是顾忌战马受伤,那就是危机的开端。
李敬业突然冒了一句,“自己都不怕死,那兄弟自然不怕死。”
这话有道理。
但……
啪!
苏定方拍了李敬业一巴掌,随后把手收回去,但贾平安依旧看到了他的手指头在伸缩。
李敬业屁事没有,兴高采烈的看着那队疾驰的骑兵,真想自己上去试试。
来回跑了十余次,一个骑兵马失前蹄摔了下来,有人跑过去查看,“手脚都断了。”
这些悍卒经验丰富,落马的时候会做保护动作,可即便如此,依旧断了骨头。
“抬去医治。”
随后又跑了几趟,梁建方叫停,大伙儿去检查了那匹摔倒的马。
“是尖刺从马蹄铁中间的空隙捅了进去。”
这个是意外。
梁建方回身,“如何?”
程名振点头,“好东西,以后大唐骑兵就是如虎添翼了!”
随后贾平安的肩膀被拍打无数次,最后麻木……
“诸位,饮酒去!”
“五香楼说是来了个新人,很是出色,咱们都去。”
一群老将竟然吆喝着要去青楼……
而且还是去百骑的招待所五香楼。
贾平安想跑,可梁建方轻松就抓住了他,对李敬业吩咐道:“看好你兄长,若是丢了,军棍伺候!”
李敬业苦着脸,“兄长,就去一趟吧。”
一行人来到了五香楼,老鸨出来,见到这群老将,马上喊道:“都出来!”
此刻还未到午时,五香楼大部分女妓都在慵懒的歇息,大堂里只有几个猥琐男在看歌曲。
老鸨一声大喝,随后她冲着几个男子拱手,“几位郎君,今日得罪了。”
“为何?”
老鸨说道:“今日五香楼有贵客,还请诸位暂且回去,今日不收钱。”
啥?
有人要包场?
这不是找骂吗?
几个男子就叫骂了起来,老鸨也不求饶,只是说不收钱,再不行就赔钱……
贾平安进来了,随后是老将们。
一个男子面色一变,低头就跑。
剩下的几个也是瞠目结舌……
“走了走了。”
五香楼瞬间就成了老家伙们的乐园,群魔乱舞。
雅香揽着贾平安的手臂,低声说着自己对他的想念……
一个百骑进来,见到老将们面色一变,然后低头过来,附耳说道:“参军,准备明年考试的考生到了长安,有人召集了不少考生在不远处的诚意楼饮酒,席间有人说参军你不学无术,靠着谄媚迷惑君臣,鼓动那些人在觐见陛下时出声进言……”
我曰!
贾平安一拍大腿,雅香痛的不行,就松开了手。
大唐科举的规矩,考生经过县试和州试后,会跟着地方长官进京。地方长官是向皇帝汇报工作,外加进贡特产。而考生也是一种地方特产,会在新年的第一天,也就是元日,和各地的贡品一起被送进宫中,给皇帝查看。
这个时代读书的成本太高,而且机会很少,所以能读书,并且能顺利过了县州试的考生,大多家境不错。一到长安城后,就在平康坊里寻欢作乐,通宵达旦。
而百骑也会借机查探一番,没想到竟然查到了这个事儿。
要是在元日的时候,有考生在面见皇帝时说一番扫把星是个祸害的话……
新年第一天,皇帝的心情就被破坏了,下意识的就会想到源头贾平安。
老子冤不冤啊!
贾平安霍然起身,正搂着两个女妓的梁建方喝问道:“不玩女人去何处?”
“有人跳梁。”贾平安拱手,“某这便去收拾人。”
“好!哈哈哈哈!”
一群老祸害大笑着。
……
酒楼里,三十余男子把大堂里挤得满满当当的。
上首的男子名叫乔东兴,三十余岁,关陇小圈子出身,乃是河东道有名的才子,此次来长安就是要参加明年年初的礼部试。
今日他就是召集者,此刻举杯笑吟吟的道:“……那个扫把星到了长安之后,朝堂为之一乱,他与许敬宗狼狈为奸,蛊惑君王……”
这些考生一旦考中后就是官员,觉得自己老牛笔了,一股睥睨天下感觉油然而生,老天爷都在为某低头……
“一个不祥之人,竟然能搅和这般久,乔兄……”说话的男子叫做王辅,二十余岁,乃是河北道有名的才子,此次参加考试志在必得。
他有些不屑的摇头。
乔东兴见了心中微喜,举杯,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口,随后仰头,酒水就进了袖子里。
袖子里有厚布,吸收了酒水后湿哒哒的,他把手垂在案几下,拿出厚布捏了几下,酒水全数挤了出来。
“王郎君此次是必过的,自然无惧扫把星。”乔东兴含笑道:“可那扫把星的背后有人啊!某在长安却不好动手。”
王辅淡淡的道:“这是激将法,不过某却受。那等农人家的少年不学无术,若是与某当面,某自然能用才学让他低头。”
他这话说的云淡风轻,自信满满。
众人不禁大声叫好。
“很热闹啊!”
众人回头,就见一个少年站在门外,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是贾平安!”乔东兴眸子微缩,兴奋的脊背颤栗,“今日这里大才无数,碾压了他!随后传话,让他颜面扫地!”
……
感谢书友‘戦獣’的盟主打赏,大丈夫的老盟主,一看就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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