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红树的汁液又香又甜,为什么不买千红树。月白出来的时候还咂摸着嘴,待了一整天被熏得晕晕乎乎的,被杜衍拉着还在恋恋不舍问道。
他们给你喝了千红汁?杜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那玩意儿吃了会流红!
不对,你一个修真修士,怎么能随便吃东西?吃的还是别人的?杜衍恨不得嗓子都吼破了,不明白月白是怎么长到这个年岁的,不知道什么叫人心莫测吗?
什么叫流红啊。月白眨眨眼,皱着眉问道。出了门被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一点,想到方才各种灵植似是活着一般往他身上蹭的时候,那女修高兴得直拍手,说他身为人修,竟有如此天赋,不如入他们青罗宗算了,因此送了他好些东西。月白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告诉杜衍,自己好像不止尝了千红汁这一种汁液。
会让你身上一碰就有如渗血般可怖。杜衍郁愤道,撩起袖子就想去找青罗宗的人。
随便诓人吃东西,还是这种捉弄人的东西,青罗宗的人实在不地道。
只是,夕阳西下,晚风徐徐。方才还跟杜衍做生意的铺子,眨眼间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地萧索。
杜衍:艹
听雨峰上,陈知渊闲庭散步回去的时候司马忠早就已经等着了。楚宁阖眸躺在身后,脸上煞白,嘴角的一抹血丝像是雪地里绽放的红梅,漂亮得颓败,让人忍不住怜惜。
仙尊,求仙尊开仙灵池救救我楚宁吧。司马忠给陈知渊行了个大礼,迫切道。
陈知渊脸色未变,白衣在落幕的夕阳下轻轻晃动。待到走近了,才施舍般看了眼楚宁,随即抬起头来,淡漠喊了一句。司马忠。
仙尊?
你很关心他?
仙尊,楚宁是您当年神识云游之时,无意捡回来留给属下教养的。属下视他为己出,自然担忧。司马忠脸色沉道。况且他天资禀异,道心纯粹,只要好好培养,日后必能成为我云静宗的佼佼者。
本尊几百年不曾出世,也不曾过问过云静宗,你凌虚峰身为五峰之首,处处将云静宗的事情放在心上,主动担负起这偌大宗门,而今云静宗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见你下了不少力气。陈知渊淡淡望着他道。你很用心,就像是对楚宁一样。
只是,这些事情,司马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做的呢?就像司空器那突如其来的关心,这在这方世界的人,不管是不是因为自己,都逐渐变得鲜明具象,承载了对不同人的别样感情。
属下不知仙尊说的是何意。
无妨。陈知渊木着脸,抬眼悠悠望了望天色,仍旧心平气和道。本尊只是觉得,关心则乱。楚宁强闯护山结界,你怎么就不问问为什么呢?他结丹后修为不稳,导致经脉滞塞,可他是今日结丹的?这结丹后的大半月里,幽篁峰能制丹炼药的弟子不知凡几,难道需要自己日日出峰买药?他是本尊的徒弟,让幽冥峰峰主田任亲自为他炼药尚且够格,又怎会沦落到这般样子?
不过是为了冥冥之中,想要强行循着这个世界线,非要让他在自己的仙灵池里泡上一泡,借机和自己培养所谓感情罢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天道不惜牵强附会,宁愿恶心别人,简直倒尽人胃口。
只是,当这方世界的众多意识复苏的时候,难道就只有自己会觉得,这只以一人为中心的世界线格外站不住脚吗?
不见得吧。
陈知渊嘴角突然翘起,勾了个森然的冷笑。抬眼看着沉沉垂下的日落,在这绚烂晚霞里,听雨峰峰峦叠嶂,显得幽寂又漂亮。
仙尊,楚宁这孩子心高气傲,您说的这些,他怕是另有苦衷。还请仙尊先施以援手,其他的咱们日后再从长计议。司马忠脸上阴晴不定的,低头望着一旁的昔日爱徒,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却又说不上来什么,
自然可以。陈知渊点点头,朝着高台上走去。这些事情他本不用跟司马忠点破,也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说这么多,不过是担心时间太早,他的宝贝徒儿月白赶不回来。
仙灵池藏在听雨峰的一处儿幽谷内,荒山野岭,夜色寂寂,如水的银辉洒下,将真正的水笼上了一层缭绕的纱。闪着粼粼波光的仙灵池上轻烟弥漫,犹如瑶池仙境一般让人迷醉。
放下去吧,难道还等着本尊动手?陈知渊木着脸站在池边淡漠道。
若不是看着司马忠抵着楚宁望了他半天,实在是可怜,他连这几个字都不愿说。
是。司马忠藏在雪白胡子里的嘴唇艰难动了动,到底是佝偻着腰,将楚宁小心地放在了池边。总觉得若是仙尊肯搭把手,将楚宁抱进去,定然比自己这样子体面。
楚宁刚进了仙灵池便开始抽搐,司马忠小心翼翼地按住楚宁入水,既防着楚宁滑下去,又防止仙灵池的水溅到自己。
司空器虽然随性散漫,说话不靠谱,但是有一句话是真的。仙灵池的水虽然有伐经洗髓之效果,但碰着是真的疼。
司马忠等着昏迷的楚宁能够自己坐稳池子之后才直起腰来。哪怕仙风道骨地站着,却也怎么都飘逸不起来,那双眼睛巴巴地望着陈知渊,就不懂得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虽没仙尊年岁大,可怎么着年岁都不小了,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尴尬的地步。
不过哪怕尴尬,也还是硬着头皮尽职尽责道:仙尊,仙灵池认您为主,须得您亲自下去,替楚宁疏导经脉。才,有用。
本尊,自然知道。陈知渊缓缓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幽幽道。
所幸,也并没有继续刁难他,到底是叹了口气,垂着头好似赏赐他般,淡漠道:你退下吧。
是。司马忠行了礼,总觉得仙尊身上每一寸都写满了不情愿。勉力地忽视心里的怪异,才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却在最后一步的时候还是耐不下好奇心,往回看了一眼。
他只看到,陈知渊已然走到了池边,蹲下了身子,坐在了池边。却在即将下水的时候,撩起衣摆,然后勉为其难地只将脚放了进去。
司马忠:
若是还不见好,咱们就去幽篁峰找田峰主给你看看。杜衍苦着脸,像倒豆子一般,把解毒丹,化食丹,清心丹一股脑地往月白嘴里倒,简直就要崩溃了。
不至于,不至于,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是脸红了些,心口有些跳罢了。月白淡定地拉住絮絮叨叨的杜衍,只觉得他有些反应过度了。那青罗宗女修人美声又甜,还特别喜欢他,怎么会故意害人呢?
而且师尊不是说,晚上早点回听雨峰?咱们现在也顾不得去幽篁峰了。月白淡定极了。吃完清心丹的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遇事也不慌不忙了。
月白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方才杜衍往他嘴里倒得太快,来不及留下一两颗。现在的杜衍才是那个应该吃的人。
你一说师尊,我才想起来。杜衍突然一怔,艰难咽了口口水,有些恍惚。咱们是不是把师尊忘在鉴品阁了?
月白:是,是吧。
月白也开始慌了,清心丹都不管用了,拉着杜衍就往鉴品阁去。
你们可是云静宗的人?刚转身,就看到方才追着楚宁的紫衣少年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头上金冠玉扣,眉眼凌厉,看着就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