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泳道线将泳池分割成八条赛道,蒋随和程子遥都在边侧那道,段灼站在中间道。
只见他戴上泳帽和泳镜,左右脚前后分开站立,弯下腰,指尖轻拉跳台的前缘。
蒋随经常观看游泳比赛,认得出这是很标准的蹲踞式起跳姿势,微微有些惊讶。
段灼的重心前倾,后腿蹬台,他身躯矫健而柔韧,完全展开后好似一头猎豹俯冲。
“嘭”一声,双臂,脑袋,身躯依次钻入水中,水花四溅。
蒋随看呆了,嘴巴微微张着。
段灼这纵身一跃,猛地跃出去两米远。
这入水姿势漂亮得连程子遥都发出一声感慨:“我靠,牛逼!”
蒋随被这一跃惊艳,目不转睛盯着,他一直以为段灼只是会游泳,没想到这么会。
池水被身体推开,又迅速聚拢,他的身躯呈优美的流线型,双腿在水下小幅度摆动,矫健如蛟龙,速度快得惊人。就这样滑行出十多米的距离,他的脑袋和上半身才浮出水面,开始打腿摆臂的动作。
他采用的是自由泳的游泳方式,双臂交叉轮流划动,左右双侧呼吸,场馆上空回荡着四肢与阻力对抗的声音,悦耳,同时又充满力量感。
“卧槽,这也太猛了。”程子遥踮起脚尖,目光一路追随过去,“他是不是练过啊。”
场馆穹顶的射灯照下来,点亮那道在水中起伏的身影。
运动员对速度和时间有着相对精确的感知,蒋随刚才进门时留意过专业区里的运动员,段灼的速度和他们应该不相上下。
还不等他看过瘾,段灼已经游过半程,快到对岸了。
蒋随双掌撑在岸边的瓷砖上,使劲蹦了蹦,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爬上岸,伸长脖子追着段灼跑了一段。
段灼在水中一个转身,又渐渐向出发点靠近,他的速度完全没有降下来,甚至到后半程时,打腿和摆臂的动作更猛了,真像是一台大功率的机器开过,溅出大片水花。
程子遥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个入水动作,有样学样地站到岸边,上半身往下弯折到最大限度,后腿猛地一蹬。
“啪!——”
他整个人就好像块木板一样拍在水面上,溅起来的水花扑了蒋随一身,简直和菲律宾跳水队的零分名场面如出一辙。
蒋随站在岸上笑得肚子疼。
水的密度很高,程子遥这一跃,整片胸脯都给拍红了,隐隐泛着疼,他立在水池里,怂恿:“有本事你也试一个!”
“来就来。”
蒋随还不信自己能比程子遥菜,他努力回想着段灼刚才入水前的姿势,左右腿分开站立,弯下腰,膝盖微微弯曲。
这姿势看段灼做的时候好像还挺简单,轮到他自己,就有点把握不住角度。
他重心前倾,在前脚快要支撑不住时,伸展双臂,自信满满地入水,结果——又是清脆响亮的拍水声。
段灼在水中游了四个来回,感觉身体微微发热,便停下来,将泳镜摘了。
在游泳馆里和在海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少了海浪的阻力,他感觉自己游得肆意又畅快,缺点就是消毒水味道不怎么好闻。
他摘下帽子,抹了把脸,下意识往池边望过去,想看看蒋随和程子遥他们练得怎么样,但只看见程子遥一个人浮在水面上。
很快,他找到另一颗脑袋。
蒋随的身体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蜷在水中,只有后脑勺至肩膀的浮在水面上,四肢拼命晃动,似乎是在挣扎。
那地方已经不属于浅水区了,段灼心头顿时一惊,扔了泳帽又一头扎进水里。
短短二十米,却仿佛有两千米那样遥远,段灼的脑袋空空的,眼睛被深蓝色的池水刺痛。恐惧催生出很强大的力量,使得他一口气都没有换就冲到池边。
他之前看过有关溺水急救的书籍,但没有实战经验,脑海拼命挖掘关键信息,一边朝着蒋随身后贴过去。
这片区域的水很深,已经没过段灼的喉结,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只有蒋随一段纤细的后颈,蒋随整张脸都浸在水里,短短的头发漂浮在水面上。
段灼的心脏跳得厉害,等靠过去,发现蒋随在水下挥动双臂,似乎被呛到了。
段灼悄悄伸手,从他腋下穿过,猛地扣住他两条胳膊,连声说:“放松放松,不要动。”
而蒋随像是没听见,不仅不停下,四肢扑腾得更厉害,但段灼的力气还是要更大一些,他呼出一口气,随即身体沉入水中,双脚踩实池底,右手托着蒋随的下巴,将他脑袋抬出水面。
等了几秒,段灼可以确认蒋随已经呼吸到足够的空气,可蒋随的四肢扔在不断挣扎,甚至还踹他,好像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嘴里呜呜说着什么,听不太清。
段灼很是担忧,松开他下巴,将他往浅水区推过去的同时,问:“是不是呛到水了?不舒服?”
蒋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手猛然挣脱他的束缚,转过身,抱紧他脖子,声音有些发抖:“你你、你快别动了!蹲下去一点!”
他们的前胸在水中贴在一块儿,严丝合缝,段灼被这个暧昧姿势弄得浑身一怔,短暂失神两秒,困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蒋随的脸早已涨得通红,把脸埋在他肩上,小声说:“我跳水的时候泳裤掉了……你快帮我找找。”
第20章 “你别过去了,我帮你找。”
意识到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个光溜溜的人,段灼双手立马松开,举手呈投降姿势,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但这不妨碍他大脑自动构建出一帧赤裸的画面来。
并不是有意的,他从没窥视过蒋随的隐私部位,只是人类强大的图像记忆功能发挥着它的作用,小时候在禁片里瞧见的画面莫名其妙拼凑进来,构成一幅生动的画。
段灼转头,望着微波粼粼的水面。
“掉哪儿了?”
他这一松手,蒋随的身体缓缓沉下去,踩在他脚背上,又很快移开,但他们的身体在水中依然贴得很近,蒋随的喘息声就在他耳边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