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一想,她还真是,唯一一个这样问他的。
只是这样一道,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的伤口。
温初柠没有接话,只是两只手托着他的手掌,吹了吹,等着碘伏干掉好上纱布。
陈一澜也不说话,湿透的碎发被太阳炙烤着,一滴水珠从他的发梢上落下来,滴在她的发顶。
温初柠的长发细软,扎成了一束马尾,有些碎发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浅淡的金色,嫩藕似的脖颈,校服是白色的衬衫,最上面那个纽扣没系,瞧见一截月牙似的瓷白锁骨。
她低着头,很轻地吹了吹。
伤口不疼,却痒痒的,像被什么扫了一下。
陈一澜看着她,她侧脸的线条秀气,鼻梁挺翘,长睫微垂,就这么看着,好像觉得时光就此停住。
被她捏着的手腕情不自禁的僵硬,所有的感官都好像被放大。
比如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比如她手指的温度,比如指尖蹭过他的手背。
风吹过水面,吹过两旁的梧桐木,哗啦啦的声音,掩下17岁晦暗且敏感的心跳。
不能被察觉的情意,躲进风里,藏进太阳里——无处不在,温暖炽烈。
碘伏干得快,温初柠用纱布给他缠了一圈,最后系了个结。
温初柠一抬头,毫无防备撞上他的视线。
——他好像看了她有一会。
温初柠脸颊不自觉发烫,她吸了口气,有些不太自然。
陈一澜收回手,活动了一下手掌,“晚上见?”
似漫不经心,却总觉得这语调,勾着人似的。
他声音很好听。
“……”
晚上见这三个字也太过暧昧了。
温初柠别开视线,“我今天上晚自习吧,舅舅不在家,晚上九点半才放学。”
“ok,”陈一澜说,“我去训练馆。”
手这样了,不能继续泡在水里了。
他不太在意这个小小的伤口,只是连带着这个被她亲手系的纱布,都觉得想要珍惜。
陈一澜去泳池旁边的房间换了衣服,跟她一起回教室。
路过了操场,看到一角——
管明惠在跑道上助跑,在横杆前跳跃。
“啪——”
身体触碰到了横杆,横杆落下。
距离有点远,只看到旁边几个女生过去,大抵是安慰,也听不太清。
回教学楼的时候正好赶上下课,走廊里不少嬉笑打闹的学生。
一楼的办公室走廊外,几个学生在罚站,正好是那几个泳队的学生。
这血气方刚的年纪,确实不太服气。
就是因为被秦帅罚了站,心里格外不爽。
“秦帅是不是有病呢,就这么点屁大的事,罚我们在这站一节课不说,还要写检讨,写他妈的检讨啊!”
“就是啊,秦帅耍什么威风?不就一被省队踢出来的队员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当体育老师了。”
“估计是他技术不到位呗,见不得别人好,就拿咱们撒气。”
几个人嘀嘀咕咕,彭锦辉没接茬。
他无谓地靠在墙上,隐约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往左边看了一眼。
温初柠和陈一澜并肩上楼。
那抹身影实在是太过优越,不管是放在哪里都很惹眼。
他们并肩上楼。
彭锦辉后知后觉,总觉得这身影在哪儿见过,琢磨了好半天——是在温初柠的手机上。
那年运动会,温初柠在看一场游泳比赛。
见他过来,她要走,把视频关掉,手机的壁纸是一道背影。
那道背影修长高挑,白色的运动裤,黑色的半靴,黑色的长款大衣,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是一张抓拍,却不难看出身材比例极佳,身骨线条优越。
那背景有点模糊,隐约看到是某场游泳赛。
那天彭锦辉只是跟她打了个招呼,随意问,“原来你喜欢会游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