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可蓓接过来,陈一澜面色不变,少年的手掌干净修长,泛青色的血管映衬的肌肤更加白皙。
她有点小小探究,前后桌一阵子,也只知道陈一澜和温初柠是一起长大的关系,陈一澜的话也不多,但对温初柠,出于第六感或是直觉,总是觉得特殊的。
比如哪次路过,温初柠弯腰捡掉落的橡皮,陈一澜明明是倚靠在桌边同人说话,手也会下意识地护在桌角。
温初柠的额头撞在他的掌心,抿了抿唇,小声说了句谢谢,人也没回,但舒可蓓从教室后门进来,分明看到陈一澜笑了一下。
年少时的小小的特殊,就这么藏在每一处不经意的小事里,藏着掖着,怕被看到,又怕她不知道。
舒可蓓怕温初柠等太久,接过来之后就小跑回去。
陈一澜没多留,正好下一趟公交过来,他拽着孙嘉曜上车。
在公交上后排坐下,孙嘉曜的视线上下打量,还用一种“你绝对有情况”的目光盯着他。
“我不说你是不是打算看一路?”陈一澜闲闲问了一句。
“那必须的,”孙嘉曜说,“来,朕洗耳恭听。”
“也没什么,刚才看见了温叔叔。”
“啊?温叔叔?”
“嗯。”
孙嘉曜“嘶”了一声,瞬间叹气,“我听我妈说来着,温叔叔早就另组家庭了。”
“嗯。”
“你还真是贴心小天使,”孙嘉曜说,“跑那么大老远买一块蛋糕合着还是哄人家。”
“这不就,当练习一下百米冲刺么。”
“你真行,有一说一,我要是有你这样的青梅竹马,我可以大喊我愿意。”
“滚吧你,我看不上你。”
“看不上我你看上谁了?你倒是看上人家小柠了。”
“……”
陈一澜懒得理他。
孙嘉曜喳喳歪歪,“我靠,真的假的啊?”
“……”
“也是哈,青梅竹马不就等于近水楼台么,这挺好,互相了解……不过就一件事。”
“什么事?”陈一澜随口问了一句。
“你这倒是郎有情了,人家对你有没有意还不知道呢,”孙嘉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人说,这女孩子啊出了校园步入社会之后会遇见很多更好的男人……哎!你怎么走了?!”
陈一澜抬步离开,原来是公交到站了。
孙嘉曜赶紧跟上。
在他背后念念叨叨。
陈一澜走在前面,只莫名抓到了一句话。
他有意,她呢?
一同长大是个很好的藉由,可以光明正大对她好,可以知晓她的每一个喜好与习惯。
这种喜欢是什么呢——大概就是,一道很模糊的分界线。
一边是光明正大的喜欢,一边是藏在每一件事里的小心翼翼。
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
陈一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系着一道白色的纱布,明明也就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情,可是一回想,还是能够想到她发尾扫过的痒,想到她裸-露在外的一截嫩藕似的脖颈,想到淡淡的茉莉香。
他不是一个幻想家,只盼年年岁岁,不论是非得失与今昨因果,这些喜欢与心动都藏在时光交织的日子里,盼着有一天他能拿到金牌站在高处,然后正大光明地告诉她。
孙嘉曜有一句话说得对,女孩子走出校园会遇见很多很多更好的人,可他不想,他想做最好的。
做她最好的。
——而现在呢,他还什么都不是,除了游泳,他好像什么也没有。
温初柠刚刚吃好,没一会看到舒可蓓回来,手里还拎着东西。
俩人喝着奶茶一路回教室,温初柠捧着杯子看了看,笑说,“你还挺懂我,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茉莉奶绿半糖啊?”
“猜的。”舒可蓓打了个哈哈,把蛋糕盒放在温初柠桌上,“你等会吃吧。”
“你怎么还买了这个?”
“……做数学题很费脑细胞。”舒可蓓打开英语作业,“英语单词让人没有食欲。”
温初柠笑了,“明天吃饭我请你。”
舒可蓓其实想说不用来着,毕竟这也不是她买的,不过转念又想到陈一澜说的别告诉她……也就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