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行吧,我舅舅肯定要晚上九点多才回家。”
“我去游泳馆,咱俩简单凑活两口。”
“……陈一澜,”温初柠踢走一块小石子,“你怎么觉得我会跟你去。”
“你自己在家呆得住?”陈一澜睨她一眼,“陪你排解无聊你还不乐意。”
“乐意乐意,我太乐意了。”
温初柠声音轻飘飘的,神游太虚。
刚才想的什么来着……哦,六岁的陈一澜。
前面就是一个红灯,温初柠忍不住又偷看了他一眼,结果没想到陈一澜也在看她。
俩人视线相撞,也说不好是谁尴尬,木愣愣的,谁都没想到。
陈一澜轻飘飘挪开视线。
温初柠表面镇定,心里像一瓶拧开盖的气泡水,噼里啪啦的气泡炸开,让她想到六岁在前面奔跑的陈一澜,想到十五岁一头扎进泳池的陈一澜,想到十七岁肩高腿长的陈一澜……天哪!
“走不走啊!”
绿灯都亮了好一会,陈一澜见她不走,这又是个宽敞的主干道,他索性拉住了温初柠的手腕,拽着她往前走。
温初柠拖拖拉拉,脚步都像是飘起来。
这条马路真长。
日光烂漫,少年的背影挺直坚实,风吹过,衣摆贴在腰上,勾勒出了腰部的线条。
手感应该很好。
……又在想什么!
然而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在脑子里面一遍遍发酵,最后就变成了陈一澜从泳池中钻出来的画面。
“天很热吗?你脸怎么这么红?”
陈一澜松开她的时候,温初柠脑子里还在切片子似的走马观花。
“走阴凉里。”
陈一澜这会惦记着早点去了店里吹空调,他个儿高,拉着温初柠的手腕,让她走树荫底下。
“……男女授受不亲,不懂么。”
温初柠脸颊发烫,嘀咕着说了一句。
“授受不亲?”声音很小,陈一澜还是给听见了,他不屑地嗤声一笑,“那人家还说看光了就得负责,你看我多少回了。”
“……陈一澜!”
“在!”
“……”
温初柠憋红了脸,陈一澜走在她斜前方,迈着长腿倒退着走,神情闲闲。
手腕上被他拉过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一点体温,还有一丝青柠味的甘冽。
越想越脸红心跳,偏偏这人丝毫不觉,倒着走两步,半笑不笑的,也听不出来那是一句认真的还是随口的。
她听不出来,但心情却因为这句话起起伏伏。
“你在你们队里也这样?”
“那肯定不啊,”陈一澜双手插兜,“好歹咱俩认识十多年,这不,特殊都给你了么。”
“……”
这一句回答,竟然让温初柠百感交集。
少女的小心思,都被“特殊”这两字抚平,要是能找到一个形容……那就像夏天迎风跃起的浪花,站在巅峰,碎开无数金光。
当然,这少女绮丽梦也就在到了地儿之后碎了。
这又让她想到了一段难以启口的往事。
“两碗牛肚面,两份不要辣,一份加香菜加醋。”
“……”
坐到店里,温初柠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现在看来都尴尬的片段——
小时候,她也是狂野那挂的,尤其是跟陈一澜和孙嘉曜一群男孩混在一起,比如有一回家属院的小孩比吃西瓜,俩人一组,比谁先吃完一个。
她和陈一澜一组,俩人对头撸袖子埋头苦吃。
最后小肚子圆滚滚,俩人对着脸傻乐。
可怜当初的狂野不羁小女孩,现在长成了现在安静乖巧小斯文的样子——但在陈一澜眼里可不一定了,他们算是聚少离多,总觉得这姑娘还停留在小时候的模样。
温初柠确实还想文艺一把,结果在陈一澜跟前,绷着的矜持怎么都绷不住了。
在一个,认识了十多年的人面前,确实很难端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