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盯着某个地方,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可是亮得出奇。
翠莺说不上来这样是好还是坏,但不管怎样,特意熬的补身体的汤还是要喝的。
“醒神了,把东西喝了再想你的事情。”翠莺又将汤蛊端起来,在阮觅面前打开盖子。
浓郁的肉香,混合着一些补身体的中药气息顿时朝着阮觅面门扑去,她眨眨眼,笑着接过。
……
此时,阮珍珍正在一处宅子里,和披着斗篷的男人轻声细语说着话。
与在外面的时候不同,男人披着斗篷,却将头上的帽檐往后拉,让人能看清楚他的样貌。
若是阮觅在这里,肯定能发现这个男人有些眼熟。
阮珍珍一边说话,一边回想起了她和这个男人初见的时候。
去岁隆冬的时候,她刚在阮觅那里受了气,连带着府内下人有样学样,竟然敢瞧不起她。阮珍珍一气之下抽了一个仆人一鞭子,然后出门透气。就是那个时候,她遇见了这个男人。
当时鳞京的街道上还很萧条,因着许多处商铺还没有修缮好,先帝也刚去,实在不好在这个关头玩闹取乐,于是街道上的人没有多少。
阮珍珍拿了银子,要去仙岳阁买些东西,缓解自己的怒气。这些时日,她早就明白一昧的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必须要先冷静下来,才能想出对付阮觅的法子。
而阮珍珍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法子则是花钱买东西。
自她从沉睡中醒来后,阮母对她比以前还要好。时不时会送些东西过去,银钱方面也大方得很。阮母的私房钱多,阮珍珍花完了,偶尔在阮母面前暗示一下,之后不用她操心,阮母便会再给她补齐。
故而阮珍珍近来倒是没有为钱发过愁。
她从马车上下来,准备去仙岳阁。可是一下马车,却在仙岳阁旁边的巷子里发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阮珍珍一开始并不想管,但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前阵子寻找匪徒余孽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还没有被搜到的匪徒?
若是自己救了他,那是不是能控制他,让他趁机杀了阮觅?
阮珍珍知道这不一定能成功,可是她对阮觅的恨意太浓烈了,只要有一丝可能,她就不会放弃。
于是她没有去仙岳阁,而是命车夫将人带走。
只是在人醒了后,阮珍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竟然不是匪徒,而是个颇有权势的人。并说她救了他一命,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阮珍珍自小便知,男人的话只可信三分。她千般试探,却发现这人说的是真的。不管她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想办法为她办成。
一日日相处下来,阮珍珍总算放下了戒心。她想让这个男人,帮自己除了阮觅。
若是没了阮觅,她便是阮家唯一的小姐,说不定她郡主的名头也会落在自己头上。到时候鳞京再也没人知晓她阮觅,而只知道她阮珍珍了。
想到这里,阮珍珍兴奋得心跳越来越快。
可或许是女人在男人面前的一些奇怪心思作祟,阮珍珍没有直接让男人帮自己杀了阮觅,而是露出忧愁的样子,引得男人问她怎么了。
嘴角隐晦地翘了翘,很快又落下。阮珍珍在男人的劝说下,终于忍不住了,脸色逐渐变得惶恐,眼中涌上泪意,哭了出来。
“我好害怕,怎么办,他们肯定要找我偿命的。”
……
阮家晚上的时候很安静,毕竟住的都是些女眷。
那些个夜夜笙歌的庶子,早在阮祈掌权的时候就打着各种借口分家了。
走了也好,省得府中乌烟瘴气。
这个晚上,所有人好像都睡得特别熟,只除了雅馨院中的阮珍珍。
她一直没睡,眼中闪过兴奋的光。
胸腔里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在告诉她,只要过了今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从床上起来,颤抖着手穿好衣服。
然后打开门,毫无顾忌地走出去。
阮家的人此时都陷入昏睡,说不定还正在做着美梦。
他们晚上吃的东西里面都被下了药,那个男人告诉她,不管做什么,他们都不会醒的。
这样的事情于阮珍珍而言,太难了。她压根没有机会接近厨房。可是在那个男人身上,好像没有什麽事是他做不成的。
阮珍珍脚步轻快,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阮觅醒来后绝望的模样了。
她愉悦地打开了阮家大门,让人进来。
事情很顺利,一路上没有丝毫阻碍。他们闯进阮觅的院子,从房中找到了人,还在睡梦中,一点反应都没有。
阮珍珍走过去,瞳孔中闪过神经质的光。她不知什么时候,手中握了一把刀,此时正想往阮觅的脸上划过去。
但是男人阻止了她,“出去再让你泄气,现在恐会节外生枝。”
阮珍珍一开始有些不满,可后来一想,不能在这个时候和男人产生分歧,惹他不高兴,于是放下了刀。
他们将阮觅塞进麻袋里,将麻袋口一绑,抗在肩上,便没有人能想出来里面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