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聊起这个话题的人还是段意英,她姓段,便知晓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不涉及旁人隐私同一些说不得的东西时,她的谈兴都非常高。
“段般若不知道得罪谁了,和她那几个兄弟撕破了脸,麻烦事一堆一堆的。说来也奇怪,那几个皇子也不去找对方的错处了,经常盯着段般若,还合起伙来了。”
因着都是女子,她平日里看不惯段般若,这时候却觉得她可怜。
“我听一个长辈说,那几个皇子居然怀疑段般若是男的,你说他们离不离谱?”
身上有勋爵的宗室不参与皇室争斗,谁最后当上了皇帝他们就拥护谁,小日子过得潇洒。
聊起八卦来完全不输于市井间的百姓。
同段意英说这个八卦的长辈也是个中好手,由她说出口的话,自然比先前传出的谣言更加可信。
不是那些皇子曾经说过那样的话,便是透露过这样的意思。
因为真实,所以段意英才会觉得荒唐。
在她看来,段般若那可是如假包换的公主,这怎么会有假?那些皇子是怎么产生那种猜测的?简直可怕。
听着段意英的吐槽,阮觅先是听八卦一样慢悠悠嗑瓜子,可随后动作一顿,眼睛眯起。
如果说,段般若真不是公主,而是个皇子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阮觅拳头硬了。
第120章
那日,阮觅正缩在暖炉旁烤火,舒服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忽地听到一点欢呼声,隐隐约约的。
她这间小院在阮家最角落里,旁边便是一堵高墙,高墙之后隔了几丈宽的地方是一处窄小过道,时常有人经过。
过道里有大的声响时,阮觅在院子里也能听到一点动静。
“外面吵闹什么呢?”她好奇,让酥春去打听打听。
酥春利落起身,“欸”了一声就往外面走去。
过了一会儿,人回来了,脸上透着喜意。
“陛下特下诏书,说要开恩科呢!那群住在里头的书生高兴得在小道里又哭又笑的。”
华林巷往里走许久的地方,还有个巷子。位置偏僻且常年藏于阴暗处,故而租出去的价格低,是暂居于鳞京的旅人时常选择的落脚点。
那些文人,应该是今年会试落榜的人。待在阴湿的屋子里,面对着是灰溜溜回到家乡,还是留在鳞京受冻挨饿的抉择,愁苦度日。
如今开恩科的消息一出,便像是一道破开黑夜的光,让他们觉得这寒冬都没有那么难熬了。
毕竟恩科难遇,一个学子一生都可能不会遇到一次。
这是件十分值得庆祝的事情。
阮觅能想象得出,隔着几道墙的距离外,那些学子是如何的喜极而泣,欣喜若狂。
连酥春出去一趟,回来后脸上都不由得沾染了喜气与笑意。
“说起来,开恩科的话,那咱们少爷是不是就能去了?”她说的是阮祈。
这倒是没说错。
恩科一般是乡试会试并举,阮觅曾经看过记载,两场试在同一年举行,先是三月乡试,再是八月会试。
秀才于家乡考完乡试,得知自己考取功名后便要立马备好行李,上京准备会试。
中间时间很赶,可是这本就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没有人会抱怨。
阮祈今年没有参加会试,等到明年八月正好可以试试。
还有魏驿蔺同殷如意,那一年时间不巧,错过了乡试。若是等下一回,还得两年。如今恩科包含了乡试,他们便不用等两年后了。
只是柳十令……
阮觅想着,又问酥春:“除了开恩科,可还有听到别的消息?”
“别的啊……”酥春沉思片刻,想起来一事,“对了,听到那些举人老爷说,诏书上写着‘人才乃朝之大重,不计出身,不论丧孝’这样一句话。”
在阮觅听来,这就同“夺情”差不多了。
朝廷重臣因丧孝必须辞官回乡,但皇帝认为国家需要这个大臣,便“剥夺”了这个大臣为亲人守孝的机会,委屈他留在朝中好好为国效力。
明面上是皇帝单方面的逼迫臣子,让臣子不能尽孝道。
可实际上,历朝历代,大部分臣子都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夺情也是一种双赢,皇帝留下了想要留下的左膀右臂,稳定朝中政局。官员也不用远离朝堂回家守孝,能够继续巩固自己的势力。同时没有留下可以让别人进行攻讦的借口。
要是真有人攻击他,说他父丧母去竟然都不归乡。
这时候该官员便可擦着眼泪将皇帝搬出来,并且说上一句:“不是我不想回去守孝,实在是脱不开身啊。罢了罢了,既然你这么说,我还是去向陛下请辞吧。”
往往到了这时候,那个进行攻讦的官员就知道讨不了好了。
人家这哪儿是不想守孝?是皇帝不让啊。人家都为了这个国家这般委屈了,你还拿这件事找麻烦,还是不是人了?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