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与诸位一见如故,日后要走还真是舍不得。还好待我走时,诸位也要随着我一同……”
众人听着,立马懂了里面的意思,眉都皱了起来。阮觅却像是突然发现自己一时不察说了不该说的一般,立马改了口,笑着道:“诸位不如随着我一同出庐赏景?雨也小了些。”
好几个人神情恍惚,压根没听清阮觅说了什么。
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肯定是说要押他们去鳞京问罪。
一个贪图他们美色的郡主,还有皇帝的怒火,鳞京是万万去不得的!
众人脸上血色全无,哪个还有同人虚以委蛇的心思?
纷纷拱手告辞,脚步匆匆离开。
显然是赶着回去同家中父母商议去了。
不消一会儿,庐中便只剩下阮觅一人。
她悠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后才撑着伞慢腾腾走出来。
雨声又大了,打在紫薇花树上。
石子路被浅浅一层花瓣遮掩,还掉落了几支新鲜的花枝,断口处有乳白色的汁液一点点往外冒。
阮觅歪头想了想,弯下腰将花捡起来。
黄色的花蕊,紫粉与嫣红交杂的花瓣。细细的枝条上花朵团团,煞是好看。
尚未经历磋磨,连上面的花瓣都没有掉落几片。
将花枝收好,护在伞下。阮觅心情极好地哼着曲儿,慢悠悠下了山。
而与她不同的,则是快步赶回家的那些少年了。
人大多是利己主义者,一想到可怕的事情将会落到自己身上,便会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不再顾及旁的事情。
那位曾公子是家中次子,不占长也不占嫡。一旦皇帝真要从家中挑选一人前往鳞京问罪的话。这个人选极有可能是他。
就像今日这般,旁人不想做的事情,尽数推到他身上。
还未走到家,曾公子便下定决心,他绝不能让自己落入那般境地。
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顿时由决然变得慌张,脚步也快起来,跑回府中。
一见到嫡母与父亲便压低声音,“父亲,母亲,大事不好了。”
凝重的神色让曾家家主与主母的心都提了起来,连忙问他:“套出了什么话?”
“陛下他……派郡主前来,是为了将平湘世家的男丁都押往鳞京问罪!”
“什么?!没有听错?”
“孩儿不敢胡说,郡主被我等哄着,一时说漏了嘴,这消息千真万确。父亲,这可如何是好?”
……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许多宅邸里,不管他们相不相信,这个晚上都无法入眠。
而一句话就引发了恐慌的阮觅,这回却刚刚下了马车,走进知州府。
她拿着紫薇花枝在檐下发呆,想到上回凑过去亲崔颜的时候,竟然被他撑着额头挡住了。
难道是太害羞了,不好意思?
阮觅撑着头胡思乱想。
喜欢一样东西,会爱不释手,整日把玩。
喜欢一个人也一样,想要亲一亲。
这是很正常的事。
脑子里想了很多,最终还是绕不开这个问题。
为什么推开她?
要说先前阮觅还没有什么执念,但这会儿她就不愤了,越想越觉得不应该。
思来想去,只能是因为崔颜太保守了。
顿时,阮觅觉得自己有义务告诉崔颜,谈恋爱后应该干什么。
做人不能局限于以前的范围里,要虚心听取身边人的意见,采纳吸收,这样才能进步。
并且,格局要打开!
至于什么男女授受不清,阮觅这会儿就要装失忆了,表示,那是什么?
心中打着“传播进步新思想”的旗号,阮觅正义凛然走到崔颜门外,敲响了门。
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崔颜穿着黑色外裳,发丝披散,却没有立即请阮觅进去。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看着她,视线刻意避开别的地方,只看阮觅的眼睛。
显然是被她上回大胆的举动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