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涌上一滩黑泥,粘腻得喘不过气。
这与在魏驿蔺面前坦荡的模样不同,是虚弱的,疲倦的。
但也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阮觅很快就调整好了。眼睛里重新跳动着光点,灿烂胜似星辉。
她拍了拍两颊,冰凉触感令人打了个激灵,一瞬间哪哪儿都精神了。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于是她下一秒就魏驿蔺“黑化反击”这个问题想了一下,只是刚开始想,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以前的那些黑化套路放在魏驿蔺身上不合适。
他和那些人不同,是个从骨子里透露着温和的人。
会因为旁人犯下的错苦恼许久,也会为自己不能阻止一些悲剧而郁郁不开心。
在她生存路上成为危机的可以是很多人,但魏驿蔺是不可能的。
阮觅有这个信心。
……
崔颜借住的寺庙在鳞京一处僻静巷子里。
起初只觉狭窄,再往里走便会发现别有洞天。
一处寺庙静静坐落在那儿。
寺庙门前,有个人正拿着扫把在扫雪。
动作不紧不慢,一条青黑的砖石路便慢慢的被呈现在眼前。
雪天昏沉,即使还是未时尾端,便已经不怎么看得清了。
门前那盏灯散发着微微亮光,正巧落在那扫雪人的脸上。
阮觅一看,原来是崔颜。
她友好的喊了声,崔颜停下动作看过来。
不过,阮觅觉得有些奇怪。
待崔颜都站在她面前了,她还盯着崔颜上下打量,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直到崔颜上了马车,将阮觅连同她的轮椅抬起来后。
阮觅才猛地发现。
崔颜竟然能下地走路了。
这个发现让阮觅呆了一会儿,颇有些羡慕地瞅了他的腿一眼,而后又看着自己的腿长长叹气。
她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翠莺她们都强硬要求她不能离开轮椅。
这轮椅虽然舒服,去哪儿都有人推着,不用自己走路,简直是懒人的必备交通工具。
可也有很多不方便的时候,上个坡都得累死个人。
不过羡慕之后,阮觅又开始担心崔颜太心急了。
“你问过大夫了?大夫说可以离开轮椅?”她还没进屋就忍不住问。
身后传来崔颜肯定的回答。
阮觅这才放心。
她从不用担心崔颜会骗她。
推着阮觅往前走,崔颜目光落在那头乌黑长发上,或者说,目光是落在靠近乌发的耳垂上。
小巧白皙的耳垂,上面没有带着耳饰。
却有一抹乌黑的墨痕。
像是谁用沾染了墨水的手,轻轻蹭过这里。
他静静注视着这点磨痕,没有再说话。
进了屋,阮觅便自己转着轮椅在他屋内逛了圈,竟然发现这里也是冷冷清清的。
不由得开始怀疑,难道他们过得不是同一个年?
再她还想去旁边转转的时候,崔颜神色淡淡地走到这坐着轮椅都不安分的人面前,略抿了唇,直接道:“别动。”
他说别动,阮觅便不动了,很是乖巧的仰头看他。任由崔颜拿着帕子给自己擦耳朵。
温热的水汽沾在耳朵上,擦拭的人力道很轻,弄得痒痒的。
阮觅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躲闪的冲动。
“我耳朵上有什么?”
“一点墨水。”崔颜如实回答。
墨水?
阮觅想了想,她出门前没有接触这些东西,难道是去清水巷那边不小心沾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