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寮烟说,不管喂什么都吃不进去。到了现在,算算也有七八日没有进食了。可是看起来……没有一点不好的样子。”
七八日没有进食,看起来竟然和之前没有差别,连头发丝儿都没有多掉一根。
显然是极为不正常的。
阮觅立马让翠莺改道,推着自己去了雅馨院。
往日热闹的雅馨院如今冷清,躺在床上的人果然同翠莺说的那般。
肌肤红润,面有光泽,像只是睡着了。
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个已经昏迷有七八日而且没有进食的人。
除此之外,却看不出别的异常了,也无法从阮珍珍身上找出为何这样的原因。
到底是突然出现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在作祟……
阮觅心中有些猜测,看过后没有在雅馨院多留,直接离开了。
同时让人暗中仔细看着,一旦阮珍珍动了,便立即将这件事告诉自己。
打这儿之后,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阮觅便开始过上了真正的养伤生活,整日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自己逛来逛去。
十二月十六是段意英十五岁生辰,这也代表着段意英要举办及笄礼了。
顺郡王府早在两年前便开始低调地筹备这件事。
海外紫珠,百年檀木,乌云沉香,流光鲛绡,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都整了过来。不仅如此,连到时候在及笄礼上给段意英当正宾、赞者、赞礼、摈者和执事的夫人都早早寻好了。
按理来说本没有什么需要段意英自己去忙活的事情。
可顺郡王妃一直觉得段意英这样风风火火咋咋呼呼的性子不行,于是一个劲地用及笄的事情找借口,将段意英困在郡王府内。
整天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把段意英的耳朵都差点给弄聋了。
这回好不容易趁着她母亲出门会友去了,段意英便连滚带爬逃出了郡王府,叫上曹雪冉来了阮家。
这天有些冷,在段意英同曹雪冉还没有来的时候,阮觅便躺床上去了。
屋子里烧了两盆银炭,暖融融的。那三足盘鸟虫雕花熏炉里的苦竹香正勤勤恳恳地漂浮在这间房里,让人睡意上涌。
阮觅坐在床上,翠莺小心地避开她受伤的腿,给她身后又加了个缎面绣花软枕,还多搬了床被子过来。让阮觅整个人都被软绵绵包围着,惬意地眯起眼睛。
窗外风声呼啸,光听那好像能把整间屋子都吹起来的架势就能想象出来外边儿有多冷。
再和现在这舒服的日子一对比,阮觅不禁觉得自己更幸福了。
这大冬天的,谁愿意出去受罪呢?
她闭着眼蹭了蹭枕头,准备再睡一觉,翠莺又打开门进来。
外边儿的风溜了一点进来,还好阮觅帷帐全都拉下来了,身上还盖着暖暖的被子,没有给那点寒风丝毫可趁之机。
“福安县主同曹姑娘来了。”
嗯?
阮觅倏地抬起头,只不过即使抬起了头,这会儿看着还是和小小的地鼠很像。
整个身子都埋在被子里,仅有个头从被子里露出来,有点茫然,又有点震惊。
原来还真有人这种时候愿意出门啊……
友情真是伟大!
外头确实很冷,可总有些人因着各种各样的缘故不得不出门,尤其是段意英这样气昏了头的。
她刚出门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到外面的天气有多冷,很勇猛地牵了匹马,连件大氅都没有披就潇洒地骑马飞奔离开。
走到半路上,一身的火气渐渐被街上的冷风吹灭了。
她傻傻地在街上站了好一会儿,浑身颤抖,差点冷成一只傻狗。
但是人活着总归有各种不甘心,段意英哪里愿意打道回府?她想去阮觅那儿,可是现在冷得实在动不了了。
于是心中一合计,调转马头就跑去中书令府中叫曹雪冉。
好姐妹,大家一起冷。
胡搅蛮缠把缩在屋子里的人拉出来后,段意英觉得自己成功坑了曹雪冉一回,顿时心不冷脸不冻了,重新踏上征程。
像是有些人一个人走夜路害怕,两个人一起走却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段意英以为这大冬天的风大概和黑漆漆的晚上差不多,害怕或者冷大部分是心理原因。她现在有了曹雪冉陪着,等冷的时候多看曹雪冉几眼,应该就不会觉得冷了。
只是想法一向是好的,在看到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面色不该姿态优雅的人缩着脖子抖得自己还厉害后。
段意英懵了。
默默转过头,裹紧自己的衣服。
她怎么感觉,比刚才还冷呢?
两个痛苦的人,痛苦地行走在寒风长街上。
等出现在阮觅房门前,这两人已经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