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时候,竟然很少见地碰到了阮珍珍。
说起来,阮珍珍已经很久没有从她的雅馨院出来了。
这回一出来,还正好和阮觅撞见,不知道是不是某种命运在发力。
整个阮家都知道的事情,显然阮珍珍也知道。
她脸上没什么生气,但是那双眼睛里,还是阮觅熟悉的怨恨和不甘。
显然,这个阮珍珍还是以前那个阮珍珍,没有什么变化。
硬要说,那就是撕开了外面的温婉可人伪装。
如今阮奉先躺在床上,无法行动,已经从以前那个阮家的顶梁柱变成了如今阮家仆人都快忘记的人了。
而阮母忙着为阮珵日后谋算,精明了不少,很少再管两人间的事情。
没有助力,没有帮手,阮珍珍很会看形式,自然知道自己此时拿阮觅没办法。
于是她选择转身就走。
“等等。”
阮觅叫住她。
这个世界上,要说谁最关注阮珍珍,非阮觅莫属了。
一开始身边没有多余的人手时,阮觅是自己观察阮珍珍。后来渐渐收拢了人手,便叫他们关注着阮珍珍的一举一动。
不管是原书上第一章的内容,还是两人此消彼长的利益关系,这些都容不得阮觅疏忽。
因着那些观察阮珍珍的人,阮觅自然知道了先前的一些事情。
比如阮珍珍疯狂参加各种宴会的那段时间。
王家主母想为自己的儿子寻个能够管得住他的妻子,故而不拘家世相貌,只看人就行了。
那时候阮珍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王家的某位姑娘套上近乎,可是后面很快,就出现各种巧合。
让阮珍珍做的一些努力都白费了。
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着她。
得知这些事情后,阮觅心中一直有一个猜想。
正好如今的阮珍珍让她看到一些希望。
于是阮觅准备演一出戏。
“去前面坐坐,有些话想和你说。”她走近阮珍珍,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
阮珍珍咬牙,眼中的怨恨几乎快化为实质了。
最后她还是忍了下来,沉默地跟在阮觅身后。
两人在一处八角亭内坐下。
阮觅率先拉开话题。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静下心来好好聊过。”
这样的开场白,让阮珍珍以为阮觅是来炫耀的。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尖锐道:“我曾经穿着锦州一两金的纱裙在府中时,你也不过是在乡野之地泥头土脸罢了,现在来我面前摆什么阔气?”
但是一说完,她脸色就更难看了。
自然不是为自己话里的那些嘲讽后悔,而是害怕阮觅因此发怒打压自己。
岂料,阮觅并没有生气。
甚至能称得上是心平气和。
“这是自然,你原先应该生活在什么地方,你自己是最清楚的。你享用着不是自己的东西,自然觉得好用。”
“你这是什么意思?!”阮珍珍从不承认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也不允许旁人在她身边说起。顿时脸上的厌恶更深。
“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你否认就变成假的。”阮觅顿了顿,脸上出现一些怅然,“但是你知道吗?我刚从平湘过来,进阮家的第一天,很羡慕你,也很嫉妒你。”
其实阮觅是想装出嫉妒的表情的,只是有些失败,最后看起来倒更像是回忆往昔的感慨。
这是阮觅第一次说出这种类似认输的话,阮珍珍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窃喜。
像是已经注定失败的人,突然被人告知她其实已经成功了。
自卑与不甘通通化作窃喜。
尖锐肮脏阴暗。
也正好与她曾经想过的事情一模一样。
阮觅果然嫉妒着她。
那个刚从平湘乡下地方过来的人,就该是跪在她脚边,用那艳羡嫉妒不甘的眼神一直仰视着她。
那时候年纪小小的阮珍珍就是这样想的。
她瞧不起阮觅,觉得这就是天生该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