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阮母说出的话是她想听的。
“觅儿这种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找个身份地位合适的,品性样貌都好的,实在是不容易。”阮母想了一会儿,也没能想出合适的人。
她看着王夫人,突然眼睛一亮,问道:“弟妹可认得什么人?”
这便是王夫人今日来这儿的目的了。
她松了口气,脸上还是做出犹豫的样子,“这……”
“弟妹若是认得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可否让我知晓知晓,算是我欠弟妹你一个人情。”
说到这份上了,王夫人才假装松口,“我确实知道有个人不错。青州人士,乃去年乡试解元,如今二十有一,相貌堂堂,品性端方,是个极好的人。家中曾也是世族,只是到他的时候没落了。”
她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阮母的神情。刚瞧见阮母有些踌躇,便补充道。
“嫂嫂你且想想,依着觅儿这种情况,让她嫁到那些大世族家中去,日后惹出事情来了,受苦的还不是觅儿自己吗?这陈举人啊,虽说家中落魄了,但人是出息的,年纪轻轻便是举人,还是青州那种地方的解元,这可不多见。要是觅儿嫁予他,这算是低嫁了,还怕他不对觅儿好?等他日后会试殿试,说不定连中三元呢,那咱们觅儿可就是状元夫人了。觅儿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被王夫人这样一说,阮母渐渐觉得这样竟然还不错。
她开始思忖起来。
王夫人见她这样,便清楚这件事算是成了八分了。
她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吹了吹。
那陈举人,全名叫做陈章京。
陈氏一族本是青州豪族,不过十多年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伙劫匪,一把火将陈氏烧得精光,连族人都没剩下来几个。
她那个公公还在世的时候,曾于陈氏家主交好,两人不仅口头上定下婚事,还交换了玉佩。那时候陈章京已经出世,王夫人公公便说只要自己有了孙女,就一定嫁给陈章京为妻。
后来陈家因一把大火败落,王夫人的公公也身体不好,早早病逝。
他们以为陈章京也死于那场大火,便不再将这件事当真了。
本该落在阮灵雯头上的婚约不了了之。
可几日前,王夫人突然得知,当时年幼的陈章京竟然被老仆从火中救出来了,而且还考取了功名,不日将抵达鳞京。
这个消息直接将王夫人炸得好几日都没睡好。
如今家里未出嫁的女孩儿,只剩下原配留下的阮灵娟,和她的灵秀了。按照年纪,不管怎么说也轮不到她的灵秀嫁出去,可是等她试探着问自己的丈夫的时候,却发现他闭口不谈此事。
多年相处,让王夫人很了解自己的丈夫。仅仅是从只言片语中,她就看出了这个男人的打算。平日里倒是看不出来,现在竟然还学起了情圣那套,说什么也要护着阮灵娟。
难道就要牺牲她的灵秀?
王夫人气恼,不打算指望自己的丈夫,也不打算将女儿嫁给陈章京。
就算是举人又如何?是青州解元又如何?
她的灵秀日后可是要嫁入高门当主母的。
王夫人这种人,自己怎么想的,便认定了旁人肯定是这样。
她觉着陈章京如今已然没落,父母俱已不在,身边只剩下一个老仆跟着。这样的人赶来鳞京,一定会拿着当年的婚约来阮家讨要好处。
说不定还贪婪无度,面目可憎。
她自诩见多了这样的寒门学子,个个都觉得自己能出人头地,眼睛长在天上,却不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可笑得很。
要让陈章京放弃婚约,王夫人能想出十来个办法。威逼利诱抑或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但是转念一想,陈章京不过二十一便能成为青州解元,不可谓不是个人才。这样的人虽然娶她的灵秀是够不上格的,但是……娶别人家的女儿,却是可以的。
华林巷那个从乡下接回来的丫头阮觅,便是个不错的人选。
阮家虽说大不如从前,但于陈章京而言也是一大助力。等她将阮觅许配给陈章京,那她不仅可以借此拉拢陈章京,让他成为自己孩子的助力,还可以顺带着杜绝他缠着灵秀。
一举两得。
这便是王夫人今日巴巴儿地赶来华林巷的目的。
见阮母还在思考,她催促道:“嫂嫂可要尽快想好。那位陈举人,我听说许多人都看好他呢。人还没入鳞京,一些家里有女儿的,就已经在准备宴请他好好相看了。”
阮母顿时有了紧迫感,“这位陈举人何时入京?”
“五日之后。”
“五日之后……”阮母思索一番才道,“届时弟妹可否将那位陈举人请到明华寺去,我也带觅儿上山烧香,正好相看相看。”
王夫人应了,走时阮母还送了许多东西,轻拍着她的手感谢,“这回真是多亏弟妹了。”
王夫人笑笑,“能促成一桩好姻缘,我也是乐意的,嫂嫂不必客气。”
她们在那儿依依惜别,阮觅正巧从外面回来。
王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发现人与上回阮灵雯出嫁的时候见到的又不一样了。
十四岁的年纪,一天一个样,出落得更加水灵,眉眼之间的灵动气息简直要透出来。
想必陈章京见过后会满意的。
心里瞬息之间闪过许多念头,王夫人亲热地走过去,没头没尾蹦出一句:“好孩子,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说着还想挽住阮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