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正在慢慢的,健康的长大。
或许是幼时的经历,加上来到阮家这四年一直被人忽略,即使翠莺想尽办法,阮觅长的还是比旁人瘦弱一些。
就连阮珍珍,都比阮觅高。
蓦地想到阮珍珍,翠莺感觉自己脑子里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连忙将这个人从脑海中剔除。她最是看阮珍珍不惯,这会儿都觉得自己脑子里不干净了。
不过看向阮觅的时候,她心情又好了起来。
“你把这身脱下来,省得被旁人看扁了去。”
“好。”阮觅应得很快,显然还沉浸在长高的兴奋当中。
她前世年纪不大,虽说穿书后经历了许多,人也变得成熟起来,但长个子这种事对她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
高高兴兴换了合身的衣裳后,便出了门。
阮觅这边出门倒是简单,翠莺给她挑什么衣裳她便穿什么,一点儿也不挑。阮珍珍那边就不同了,面上做的是温婉与世无争的模样,可每回出门都想尽办法拔尖儿。
她觉着以自己的身份,同样的衣服就不该穿出去第二回 。可看来看去,没有一样是让阮珍珍满意的。
最近凑那一百两还没凑齐,也没闲钱去置办新的衣裳首饰。阮母那边有点恼她,自然也没有主动送那些东西过来。
于是阮珍珍在闺房里磨蹭许久,最后还是穿上以前穿过的衣裙。
寮烟看着她那鹅黄色的裙摆,遂从妆奁里拿了几支水光色湖花小簪出来。这几支小簪是成套的,颜色清丽,正好和鹅黄相配。
阮珍珍对着镜子看了几眼,兀自皱眉,眉眼间闪过的不满让寮烟僵在那儿。
不过她一贯喜欢装得体贴下人,说话总是细声细语。
“就算去的是族人喜宴,也是要撑起我阮家的脸面,莫让旁人看轻我们。”她说完这些话后就看着寮烟。
寮烟登时反应过来,将那几支小簪拿下来,做出愧疚的模样道:“小姐总是为着老爷夫人的面子着想,是奴婢太愚钝了。”
嘴上是这般说,心里怎么想的就无人知了。她垂着眼重新从妆奁里选首饰,专拿那些宝石大颗又亮眼的。
簪上后,阮珍珍果然没再说什么。
对比去喜宴上送上祝福,阮珍珍显然更想去喜宴上大出风头。
今日举办喜宴的阮氏族人一家也居住在鳞京,不过官位低,对于阮奉先来说同他们接触得不到什么好处。于是尽管同出一族共居鳞京,阮奉先也从来没有去走动过。
若是寻常时候,对方家中女儿成亲,阮奉先都可能不会去赴宴。不过这回对方嫁的是平谦侯的嫡子,阮奉先还没拿到喜帖的时候就听闻了这个消息,转身便让小厮送了礼去那边。
今日赴宴,还为了显示自己的重视把全家人都带上了。
显然是日后想同对方走动。
这家阮氏族人居住在小林巷,这巷子也算得上是清贵,往里居住着许多当世名家。
按照这位阮氏族人如今的官位,其实很难住得起这边的宅子。不过先前说过,阮氏曾也是鳞京顶尖的那一批士族,传承深厚。如今还生活在鳞京的阮氏族人,往前数几代,都是些鼎鼎有名的人物。留下来的宅子自然是极好的。
小林巷这五进的宅子便是如此。
阮觅跟在阮母身后,看戏似的看那几个庶出的兄长争先恐后去搀扶阮奉先,后又被阮奉先薄怒挥开手。
这么多人的场合,以阮奉先死要面子的性格,怎么可能显示出自己的虚弱?
那几人小心思是有,就是脑瓜子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带路的仆人引着他们往前去,一路上阮奉先见到一个人便要寒暄几句,好似自己人缘还不错。阮觅等得直犯困。
若是可以,她一秒都不想在阮奉先身边多待。
掩着唇一边打哈欠一边悄悄打量四周,发现她确实也不认识几个人。不过挺多人看着脸熟,好像就是上回去赏莲会时见过。
看来这边喜宴宴请的人确实多,不然怎么会连她都能看到眼熟的人?
阮觅思忖,想起来阮母好像嘀咕过,说小林巷这边女儿高嫁,显摆的很。
她想着事情,忽地听到一声咳嗽,抬眼一看,原来是阮珵一脸老成站在她身边。
“人多杂乱莫要出神,跟紧我们。”
不过八岁,就双手背在身后,那张脸面无表情得同阮觅有得一拼。
阮觅垂下头看他。
然后,“哦。”
从阮珵身边经过时,没忍住薅了一把他的头。薅得阮珵没站稳,连连往后仰,倒退几步才站住。
阮觅回阮家的时候,阮珵四岁,差不多记事了。在他印象里,这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姐姐”。说姐姐,其实跟个担着这名头的陌生人差不多,两人的交流寥寥无几。
直到今年,阮珍珍从南泱回来,阮觅才突然恢复生机似的开始从那个小院子里走出来。于是他同阮觅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
想起阮觅做过的那些胡搅蛮缠的事情,阮珵脸色更严肃了。
他并不喜欢阮觅,毕竟自小,阮珵的姐姐就只有阮珍珍一人。而阮觅一进阮家,阮珍珍就不得不背井离乡前往南泱。这些在阮珵看来,都是阮觅逼走了阮珍珍。
只是他终究年纪还小,喜爱憎恶都较为浅淡。
阮觅只是薅了把他的头,就让他不好意思,睫毛扑闪个不停。
故意伪装出来的稳重瞬间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