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对话还在继续。
“三小姐可有出门?”直到把人训哭,翠莺才想起正事,神情严肃道,“咱们做丫鬟的,就是要护住主子的脸面,今日务必要把人看住了!不能再叫她出去胡闹。”
“是!”院子里仅有的两个小丫鬟垂着泪挺胸扬头,回答得铿锵有力。
而此时,她们以为还缩在房间不肯出来的阮觅,其实已经摸到雅馨院去了。
……
摸进去的过程很顺利,雅馨院这会儿没什么人,大概都是在阮珍珍的库房,替她拾整东西去了。
阮觅环顾一圈后,光明正大走进花廊,在石凳坐下,支着头摆出副忧郁模样。
她刚摆好姿势就有人过来了,来的还正好是阮珍珍同阮母。
那两人亲亲热热挽着手,身旁跟着一玉雪可爱的小公子,也是阮母所出。
“知晓你爱书,只是也要顾及自个儿的身子,哪有看书看得饭也忘了吃的道理?若是我不来,你岂不是要待在里头饿一整天?”阮夫人点了点阮珍珍的额头,颇为宠溺。
“母亲说的是,姐姐你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了。”阮珵蹙眉教训,年岁不大却看起来很是老成。
母慈子孝,儿女成双,这怎么看都是一副羡煞旁人的场景。
阮觅却压根没多想,立马进入状态,眼睛一眨,泪珠就滚落下来。
与此同时,幽怨呜咽声传入阮母几人耳中,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大暑天的,闻之令人背后发寒。
阮珍珍一张玉脸微僵,害怕却又不敢上前去查看,眼神落在八岁的阮珵身上,犹犹豫豫。
见她这样,阮珵咬牙安慰:“姐姐莫怕。”
然后僵着脸朝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而花廊里,听到外头有脚步声,阮觅眼泪淌得更卖力了,哭声也高低起伏,抑扬顿挫,兢兢业业给来人一副“我好伤心”的模样。
脚步声愈来愈近,等到枝桠刮过衣物的声音出现时,阮觅适时转过头,准备让对方看到自己伤心……
……的泪水。
两张五官相像的脸,大眼瞪小眼。
一个面皮紧绷,犹存惊惧。
一个眼神空洞,努力淌泪,活像个没有感情只会漏水的筛子。
燥热空气都奇异地沉寂下来……
“你在干什么?”阮觅正在遗憾自己精彩的表演没能遇见某些专属观众,就听到阮珵问她话。
才八岁,声音带着稚气和疏离,一点也看不出来同她是姐弟。
他冷漠,阮觅比他更冷漠,面无表情“哦”了一声。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一看就不走心。
阮珵哽了哽,“你又想干什么?”
“嗯。”
“……来要东西是吧?姐姐她性子软,好说话,你莫要得寸进尺。”
“对。”阮觅煞有其事点点头。
猝不及防接上话,阮珵都有些诧异。
没想到阮觅又道:“我确实一直很好说话。”
“……适可而止!”阮珵绷不住了,瞪她一眼,说话也更加尖锐,“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谁都似你一般活在梦里?”
“哦。”
“……”
阮觅一边擦着刚刚太过卖力以至淌了满脸的泪水,一边觑了眼阮珵此刻的脸色,见他被噎得眼眶泛红,也没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只是站起了身。
她站起身时,手微微举着,指间捏着擦泪用的帕子。阮珵余光注意到这一点,退后一步,疑惑着用袖子揩眼角,恼羞成怒道:“我没哭,不用你假……”
话没说完,阮觅擦肩而过。
不多时,外面传来矫揉造作的一声哭。
“母亲又给了什么给姐姐?怎么独独我没有?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觅儿心里好难过!难过得快要死掉了!”
阮珵张开的嘴慢慢合上,眼神无光。
我真傻,真的……
单知道她贪婪狡猾,却不知还能这般,不顾脸面。
作者有话说:
五岁的白白父母双亡,被踢皮球一样轮流借住在各个亲戚家。为了好好活下去,她谨小慎微,努力和所有人好好相处。
第一个亲戚家有个爱打游戏爱骂人的哥哥,有时候还会拧白白胳膊上的肉,很疼。有一天性格大变,绝食自杀冷漠孤僻,阴郁到连亲生父母都不愿意和他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