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东缓缓恢复呼吸,他的手在被子当中轻轻摸索。
他一动,那抓挠的声音立刻停顿安静下来。
果东被那份安静刺激,手也不由停顿。
就在果东的心都开始狂跳时,那抓挠的声音突兀再起,柜子里面的东西越发暴躁。
他指甲不停地抓挠在木板上,一同传来的还有柜子缓缓地一下下往外滑的滑轨声。
兔子原本都是睡在果东怀里的,但因为昨晚果东抱着陈然,它没有地方睡,所以它伤伤心心地跑到了陈然后背的位置,挨着陈然躺下。
黑暗中,察觉果东的手摸在它身上,还捏了捏它的肚子后,小兔子手脚并用地抱住了果东的手,就像一只被撸了肚子的猫。
察觉到这,知道兔子是误会他在和它玩,果东一时间都有些被噎住的感觉。
就在果东准备再做点什么时,抽屉在突然的一声滑落的声音下,彻底打开。
果东僵住。
他身后,有东西从柜子当中出来,虽然他看不见,但他却能感觉到。
那个东西像是人却又不是,而且他好像非常高大,可能举起手来都能碰到屋顶。
从抽屉中出来,他缓缓移动,站到了果东背后。
他一动不动,他静静看着果东,他的影子落在果东身上,拉得老长。
果东睁大了眼看向前方,陈然就睡在他面前,陈然是个很警醒的人,明知道这里是副本明知道白天才出过事,他不可能真的彻底熟睡。
只要他有一点动静,陈然肯定立刻就会醒来。
果东思考要不要叫醒陈然,但只一瞬他就否决这打算,陈然面对着他而睡,陈然睁开眼的第一眼就会看见他身后那东西。
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只要两人的眼睛对上,那陈然肯定马上就会变得不能动。
他之前见过这东西两回,一次是柜子里,对上了眼,一次是茶几旁,那次他没看见眼睛。第一次他立刻就不能动第二次他却可以动,其中的原因只能是因为对上了眼。
果东不动,那东西也不动。
被果东撸了肚子的兔子见果东没了动作,乖乖躺好,只一只爪爪握住果东自然垂下的手指。
黑暗中一片寂静。
一夜中最黑的时候往往不是深夜,而是太阳快要升起前两三小时时,果东看着投落在自己身上的影子被黑暗同化,然后又在黑暗当中显现。
直到大概四点多,街道上都隐约有人活动的声音传来,那东西才再次有了动静。
他重新回到柜子,然后把柜子向着里面拉去。
听见柜门关好的声音,果东僵硬地躺了一夜的身体总算得以放松,他才一动,陈然立刻睁开眼。
睁开眼,见果东醒着,睡得有些迷糊的陈然一双眼很快就清明,怎么了?
果东回过头去,看向身后的床头柜。
床头柜如同他睡之前般合拢,不见任何异常。
果东蹙眉,犹豫一瞬,硬着头皮微微拉开一条缝。他没有直接朝着抽屉中间看去,而是从一侧角落缓缓移动视线,他戒备着,一有不对就立刻停下。
他从抽屉这头看到那头,却没看见任何东西,抽屉里除了他藏的纱布和鞋套空空荡荡,也并不见任何指甲印。
看见果东这举动,陈然已然明白过来。
他拿了习惯性放在身边的刀下床,他如同之前的莫然一般直接把整个床头柜都放倒,试图看出些什么。但不管他们怎么查看,柜子里都空空荡荡。
你怎么不叫醒我?陈然回头,看见果东又是那副全身都发麻不敢动弹的模样,他喉咙一紧。
果东眨巴眨巴眼睛,看你睡得那么香,我舍不得。
除了怕陈然和那东西对上眼的顾虑,果东也不得不考虑另一件事,那就是连兔子都无法察觉的那东西,陈然真地对付得了吗?
甚至,他对付得了吗?
果东并不想自我怀疑,可这么久以来,他确实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存在。
陈然脸色变得怪异,像是惊讶又像是嫌弃,极其复杂。
憋了半天,陈然最终什么也没说。
恰好这时客厅也传来动静,陈然索性向着门外而去。
陈枫穿着睡衣打着哈欠提前起床温粥,小陈然今天要读书。
见陈然和果东也醒来,陈枫略有些惊讶,这么早?
我帮忙。陈然走进厨房。
陈枫本能的就要张嘴拒绝,哪有让客人进厨房的道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看比他都还高些的陈然,神情复杂。
就煮粥?陈然问。
嗯?嗯等下热下剩菜再煎两个蛋就好。陈枫道。
陈然熟练地淘米,然后把锅放进电饭煲,插电。
看着这一幕,陈枫挠挠头,找话说,你经常煮饭?
嗯。陈然闷声道。
自己煮饭挺好,卫生。陈枫蹙着眉,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能让自己表情看着不那么奇怪。
果东看不下去,僵硬地挪到沙发前坐下的他告状,他天天煮面条。
陈然煮了两次饭给他吃,两次都是面条,虽然陈然手艺不错,但也改不了两次都是面条的事实。
陈然闻言,立刻凶巴巴地瞪了回去,那眼神像是在说果东再多嘴就面条都不给果东吃。
陈枫讶然,他看看果东,又看看陈然,也别总吃面,多吃点肉,这样才长得高
话说完陈枫才又反应过来,陈然比他还高些。
嗯。陈然轻轻应声。
莫然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揉着眼睛出门来,大清早的你们在这吵吵什么?
陈枫深呼吸,出了厨房,没再敢去看陈然,我去个厕所。
莫然看看果东又看看陈然,床不舒服?
现在才五点多,天都才刚亮。
那东西昨夜又出现了。果东道。
莫然眼神瞬间清明,不见丝毫睡意。
果东趁着陈枫不在,把昨夜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陈然也还是第一次听果东说这事,听完整件事的始末,他皱着眉头沉思。
你是说他出来后只是盯着你看?莫然蹙眉。
嗯。
到现在为止,那东西一共出现三次,三次都只有果东一个人看见。
第一次不提,第二次时她和陈然就在旁边却什么都没察觉到,这第三次,那东西则是盯着果东看了几小时却什么都不做
要是换个人,绝对要怀疑果东是不是在撒谎以博取关注。
他真的什么都没做?陈然问,哪怕任何小事都行。
果东摇头,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我。
屋内一时间陷入沉默,因为三人都摸不着头脑。
打破安静的是小陈然,他顶着和陈枫一样乱糟糟的头发揉着眼睛出门,然后一屁股在沙发前坐下,开始闭着眼睛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