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不语想到园中来往的丫环仆役,便明白了:“哦, 那就带去我家吧。”
独孤默招手让姚侃过来,趁着姜不语去绑刺客的功夫吩咐几句,姚侃领命而去。
刺客被绑起来蒙住眼睛捂住嘴巴塞进马车里,就放在他们两人脚下, 随着马车行走, 其中一名刺客滚到了姜不语脚边, 被她一脚踹开,还贴心的拉着独孤默往后坐:“这帮疯子脑子有毛病, 离远点别传染了。”
刺客:“……”
马车进了姜府, 姜不语招呼独孤默下车, 对着那几位蒙着眼睛的刺客吩咐黎英:“好好招呼这几位大哥,一定要让他们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如果实在不肯说,就大卸八块,丢进河里去喂鱼。”
两人进了主院, 柏润抱着麟哥儿迎了过来,温声道:“天色已晚, 麟哥儿嚷嚷着要找爹爹。”
独孤默眼睁睁看着姜不语从柏润怀里接过孩子, 麟哥儿还礼貌的向柏润道别:“先生再见。”
柏润笑笑, 摸摸他的小脑袋:“麟哥儿乖。”这才离开。
姜不语抱着孩子进屋, 还逗他:“麟哥儿不是小小男子汉吗?怎的非要爹爹不可?”
孩子紧搂着她的脖子不肯松开,小脑袋埋在她肩上,小小声说:“午睡的时候,我梦见爹爹身上流血了……”他憋了一个下午,眼看着天都黑了,爹爹还不回来陪他睡觉,自然心里越来越慌。
姜不语抱着他哄了好一会儿,直到姚侃提个蒙着黑布的笼子进来,递给独孤默。
独孤默柔声道:“麟哥儿,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提起黑布,麟哥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盯着笼子里的活物惊奇道:“这是什么?”
姜不语惊笑道:“小灰?你把小灰也带来了?”
那是他们俩当年在幽州训练出来的鹰,她也足足有四年未见,伸出一只手指进笼子里,小灰起先还瞪着一双鹰眼似乎有些愣神,在她接连唤了几声小灰之后,它竟然亲昵的用弯曲的鹰喙轻轻啄了下她的手指,然后蹭了又蹭。
“它认出我来了?”
麟哥儿早忘了自己的噩梦,从她怀里跐溜下来,站在笼子前面入迷的看着,还试图把自己胖呼呼的小手塞进去,也逗鹰玩儿。
姜不语吓的连忙抓住了他的手:“乖,它不认识你,万一啄你了怎么办?”
独孤默笑眯眯诱哄:“麟哥儿,如果我把小灰送给你,让它跟你玩还不啄你,你能唤我爹爹吗?”
姜不语:“……”
拿着她送他的鹰来骗她儿子,侍郎大人你可真是长出息了!
麟哥儿回身抱住姜不语:“我有爹爹!”眼神还不住往小灰的笼子里瞟,但小胳膊却坚决揽着爹爹不松开。
姜不语无奈的瞪了他一眼,甚至还觉得独孤默有点好笑,既然独孤默咬着不松口,她也不好太过绝情,于是小声哄儿子:“不如这样,咱们把他的小灰骗过来,以后可以叫他二爹爹。”
麟哥儿呆呆问:“可以吗?”他对多一个“二爹爹”没什么抗拒的,只要不是“爹爹”便好,但是对于得到小灰还是很期待的。
“不行,我不要当什么二爹爹!”他好好的亲爹,怎么就成二爹爹了?
姜不语笑道:“二爹爹跟小爹爹,你自己选一个吧,或者你想当娘?”
独孤默:“……”
“算了,那就……还是二爹爹吧。”好歹争取到了,独孤默也看出来了,一时半会他休想把狗世子从“爹爹”的宝座上赶下来。
麟哥儿得了允许,高兴的隔着笼子喊:“小灰!小灰你出来跟我玩儿……”
独孤默打开笼子,小灰踱着四方步从笼子里趾高气昂的走了出来,拍拍翅膀如同伸个懒腰,姜不语向它伸出手,小家伙稳稳走上她的掌心,踩着她的胳膊上了肩膀,用小脑袋蹭蹭她的脑袋,类似于撒娇般久久不舍。
姜不语被小家伙的动作暖到了,把它从肩上抱下来控制在怀中,郑重把麟哥儿拉过来向它介绍:“小灰,这是我儿子麟哥儿——”试着把麟哥儿的小胖手送到它面前,牢牢抓着它的身子,以防它暴起伤了孩子。
麟哥儿长期跟姜不语在一起,身上有她的味道,小灰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嗅到了孩子身上熟悉的味道,它竟然亲昵的蹭蹭麟哥儿的小胖手。
麟哥儿咯咯直乐,转而去摸它的脑袋,小灰认命的站着任由孩子摸它,还用小脑袋去蹭他的手,逗的麟哥儿笑个不住:“爹爹,它不啄我!它还跟我玩儿!”
独孤默提着的一口气悄悄松了,眼里的笑意满溢了出来,他温柔的注视着跟小灰玩的开心的母子俩,似乎这四年间空荡荡的胸腔都被某种难言的情绪填满。
姜不语不肯跟儿子说出真相,而能不能当上麟哥儿的爹可就全指望小灰了,这些年的生肉条倒是没白喂。
“咳!”他清清嗓子,提醒:“麟哥儿,是不是该叫人了?”
麟哥儿仰头,奶声奶气的唤道:“二爹爹——”
侍郎大人告诉自己不要贪心,二爹爹也是爹呢。他有些飘飘然的应了一声:“乖——”不知为何,眼眶竟有些湿了,他忍不住哄道:“乖儿子,再叫一声。”
姜不语怀疑他自从见到麟哥儿就已经在憧憬这一幕了,不然那样骄傲的少年,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日子还长着呢,差不多得了啊。”姜不语取笑他。
不防独孤默却忽然伸开双臂,把她跟孩子都牢牢圈在臂弯,跟小灰似的蹭蹭她,也不知道是在撒娇还是难掩跟儿子相认的激动,固执低语:“我就想听嘛。”
麟哥儿可不懂大人的眉眼官司,扯开小嗓子连喊三声:“二爹爹!二爹爹!二爹爹!”完成任务继续去跟小灰玩。
孩子的声音穿透门窗,传进了院里侍立的仆从耳中,橙苗得意的向橙丝挑眉——我说什么来着?
——咱们主子也并不是对侍郎大人无意嘛!
——不然还能允许麟哥儿认爹?
她心眼儿多,自觉高妈妈不在身边,总要为主子的未来操心,独孤默头一次出现在姜宅送醉酒的主子回来,她便旁敲侧击跟姚侃打听过侍郎大人可有娶妻纳妾,结果姚侃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回她:“大人整日泡在刑部,连睡觉吃饭都挤时间,哪有功夫娶妻纳妾?”
她当时还不放心:“大人家里就没人逼他?父母双亲呢?”
姚侃道:“阁老倒从不曾逼过大人成亲,阁老夫人逮着大人就要吵一回,不过大人实在太忙,一心扑在公务上,逼急了他十天半个月都住在刑部衙门里,连家门都不进,难道阁老夫人还能冲进刑部衙门去逼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