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冷,夜里更冷。
霜气弥漫,雪铺天盖地的往下落,空气潮湿,有时冷气灌到柳念念嗓子眼里,像咽下去一口碎冰似的,她一呼气,眼前就是一团白茫茫的雾。
脚下湿透了。
回来时穿的是长靴,刚才换鞋,换成了拖鞋,虽然是棉质的,可沾湿了雪水,又沉又冷,宛若踩着一块永远也暖不化的冰一样。
站了十几分钟,膝盖往下的小腿已经失去了全部直觉。
老保姆前前后后出来看了好几次,心疼的直掉眼泪却没有办法,只能搓着念念的手给她点温度,又暗自塞了好几个暖贴,一摸她的小脸,冷的毫无温度。
想多陪她一会儿,可又怕房内柳父恼怒罚她站更久。
每次来只能说那么两句话就进去。
碎雪粒子往她头发上落,很快冷的脸部生疼。
恍恍惚惚,眼前出现绒光,很薄弱的一层,柳念念险些站不稳,还以为自己要被活活冻死了,头顶却忽然多出一支伞,伞面漆黑,笼罩下来,遮住了外面的白雪。
她还没来得及抬起眼,身上便被一件厚实的大衣给裹了起来,很暖和,还有人的体温。
冷痛的双手被捧了起来,被当成易碎品,江封轻轻呼着暖气,有条不紊,等搓热了一些温度,才将暖手宝放到柳念念手心里。
他自己只穿着一件毛衣和衬衫,不御寒,脊背单薄。
柳念念不太能开口说话,冷的嘴巴僵硬,脸部肌肉失去活动的记忆,努力了好久,才弱着气问:“你怎么,回来了?”
“阿姨告诉我的。”江封走到一半就接到了柳妈妈的电话,“我就知道,叔叔那个老刻板,根本不会这么轻易让我们有成人终成眷属。”
“你快回去,冷。”
“他就喜欢棒打鸳鸯,真是老古董。”
“会被爸爸看到的。”
江封仿若听不到耳边劝告的声音。
他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替柳念念暖手,暖耳朵,身子用干燥温热的手掌捂热她的脸,让她舒服一些,自己半个背都被雪浸湿了。
柳念念鼻尖冻的有些红,眼睛也跟着很快红起来,她满心的愧疚无处安放,变为酸楚,蔓上鼻尖,蔓上眼睛,就快化成泪水流了下来。
忍着哽痛的喉咙,她不知是在跟谁道歉,“爸爸惩罚我,让我站出来是应该的,你不应该回来跟我一起受苦,是我不懂事。”
“别说傻话。”
“如果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该怎么办?”
“化蝶飞走,不在这破地方待。”
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可他又说的认真。
柳念念破涕为笑,眼圈泛着红,僵直地抬起手替江封扫去肩膀上的雪花,“你不冷吗?”
“冷。”江封撑着伞将她抱进怀里暖着,“这样就不冷了。”
这还是在柳家外。
从窗户里就能看到他们。
柳念念忙将江封推开,局促的支支吾吾起来,“你还是快回去吧,让爸爸看到,他只会更生气,”
“那不行,我知道,你最怕冷了。”
江封眸光隐晦。
四周昏沉,没有光,他的口吻却坚定又利落。
曾经他就把她丢在雪夜里,两次。
这次,他不可能再让她一个人。